第九十三章：公主

  「她沒事就在屋裡寫寫畫畫的，讓她多彈兩下琴就不樂意。」褚氏這廂說煙染琴技不好，可對她的字畫又是滿滿的自豪。

  自家閨女現在小有名氣，三太太是個善妒的性子，為這事兒定然氣得半死。

  以前三太太背地裡沒少數落五房無能，現在好了，莫府的幾房太太一起出去赴宴，說起莫家姑娘，就會提起煙染的一手好字，根本沒三房姑娘的事兒，上回在范府做客，賓客們又說起煙染的字畫，說連太子和榮國公顧三公子都讚不絕口，實在是不簡單。

  後來三太太回府後，據說屋裡的丫環全被她罵了個遍，褚氏心裡頭明白她這是心裡不歡喜，才會隨意拿下人撒氣。

  這時，兩道稚嫩的嗓音齊齊響起，「阿娘。」其中一個聲音，煙染知道是莫昭允的，另一個女童，煙染心裡有了猜測，不過還是確認一下，扭過頭去瞧了個清楚。

  結果卻對上了另一雙眼睛，那是葛長楓的眼睛，他手中拿著一個很大的紙鳶，噙著笑，正牽著妹妹葛玲瓏的手走進正廳。

  煙染趕忙避開視線，葛長楓眼底的炙熱她不是沒有瞧見，可目下倆人才多大，過早的眉來眼去只會讓旁人笑話。

  葛玲瓏一見到安陽伯夫人，就掙脫葛長楓的手，跑了過來：「阿娘，我放的紙鳶比他的高，而且還沒弄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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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昭允也來到煙染身邊，衝著葛玲瓏做了個鬼臉，道：「你是讓你哥哥幫你的，我阿姐如果去了，肯定飛的比你那破鳥高。」

  「你的紙鳶才是破的，線都斷了，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葛玲瓏不甘示弱，頂了一句。

  葛長楓落座，笑道：「瓏瓏不要這樣。」他又轉頭對莫昭允道：「允哥兒別泄氣，你那是自己做的紙鳶，能飛起來就不錯了，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做的紙鳶都飛不起來。」

  被葛長楓這麼安慰，莫昭允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安陽伯夫人笑著道：「小孩子就是爭強好勝，蘭英不要見怪。」

  蘭英是褚氏的閨名，煙染聽安陽伯夫人這麼喚自個兒阿娘，也覺得訝異，想不到，短短時間，安陽伯夫人與自個兒阿娘竟然這般親近。

  安陽伯夫人這個前世的婆婆，煙染還是了解的，對於不喜歡的人，她是默默的坐在一邊，言語不多，因為她不是個擅長言語的人，但是對於好交往或者隨和的人，她願意多親近，也會多說一些話。

  這樣看來，自個兒與詹韶儀那點兒不愉快，是不會影響過幾年與葛長楓的親事，煙染覺得這是好事兒。

  褚氏笑著道：「哪裡哪裡，瓏瓏這麼聰明伶俐，倒是允哥兒大她一歲，竟然不懂得讓著。」

  褚氏是真的想與安陽伯夫人相交，她學不會三太太那樣的應酬本事，也沒有大太太的出生，過年的時候，遇見勛貴夫人們，為了不說錯話，她聽了閨女的，儘量不開口。儘管這樣，其實骨子裡還是很想多結交一些婦人的。

  安陽伯夫人出生的門第也不高，所以才做了安陽伯爺的續弦，不過肚皮爭氣，過門兩個月就懷上了安陽伯世子，據說安陽伯爺那個已經故去的夫人，是過門十年都沒生下一兒半女。

  論身份，這個安陽伯夫人有誥命在身，要是端著架子，也是可以的，但是褚氏欣喜的是，安陽伯夫人似乎並不嫌棄她，也不是做做面子，小坐一下就走，是真的陪著褚氏聊了一上午，也沒有半分敷衍與不耐的神色。

  褚氏邀請安陽伯夫人一道兒用午膳，安陽伯夫人也沒推辭，娘三都留在了莊子，直到傍晚才離開。

  煙染與褚氏一起相送他們到門口，見到他們遠去，褚氏道：「這個葛世子真是不錯，看起來比你的濤表哥還更好。」

  煙染嗔了褚氏一眼，「阿娘怎麼說話的，什麼你的濤表哥？濤表哥跟我沒有說上幾句話，他跟芝表妹青梅竹馬，你不要亂想些亂七八糟的。」

  褚氏嘴裡說的濤表哥名叫林辛濤，是煙染大姑母莫歆珂的長子，也是寧陽伯府的世子，因著褚氏一心以為莫歆珂待五房不錯，就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想著，煙染以後嫁給林辛濤那就再好不過了。

  反正褚氏的這個想法，煙染表示無語，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什麼，畢竟到了她可以說親的時候，那林辛濤已經跟二姑母的女兒范雪芝訂親了。

  煙染說親的年歲比較遲，別人是十三歲開始考慮親事，她是十六歲！至於為什麼，她也沒有辦法，總歸是上輩子經歷過了才知道。

  母女倆在門口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察覺，離去的葛長楓騎在馬上，在拐彎的時候竟偷偷的回頭，望了望依然佇立在門前的嬌小身影。

  剛才在莊子裡，不管是一桌吃飯還是廳堂坐著，他都不敢與莫六姑娘說一句話，因為他感覺自己的那顆心幾乎要蹦出來了，昨晚上的夢，讓他想起來就面紅耳赤，覺得自己好猥瑣，也褻瀆了莫六姑娘，這樣想著，越發不敢去看她了。

  沒想到，在離開的時候，終究是沒忍住，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可是這一眼，卻讓他覺得好像過了一萬年一般。

  煙染與褚氏他們在莊子又待了兩日，褚氏覺得自己沒事了，肚子裡的孩子也安穩，就想著回莫府了。

  這天上午，褚氏領著姐弟倆回到莫府，先到老太太那兒請安，老太太已經知道褚氏又有了身孕，很高興，囑咐了一些話，又將莫昭允留下一起用午飯。

  從老太太的院子出來，煙染沒有跟著褚氏回臨湘院，而是走到七姑娘莫煙靜的院子。

  臨去莊子前，煙染將小嘀溜抱到了她這兒，說是托她照顧幾日，其實是讓莫煙靜好好與嘀溜相處幾天，有了這個由頭，四太太也就不會多說什麼。

  煙染到了莫煙靜閨房時，瞧見她正在給小嘀溜餵水，問道：「你今兒不練琴了？」

  這個時辰，莫煙靜應該是剛剛從家學回來，因為還沒有到午膳的時候，一般都是被四太太壓著練琴的。

  莫煙靜笑道：「下午有朱夫子的課，所以阿娘讓我歇一下。」

  煙染這才明白，她下午就要上朱夫子的琴藝課，定然是要彈上一下午的，難怪四太太願意讓她這時候歇著。

  莫煙靜知曉煙染是來接小滴溜的，心裡挺捨不得，瞅見小滴溜一個勁兒圍著煙染撒歡，白色的小尾巴擺動著，圓溜溜的黑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煙染，酸酸地道：「小沒良心的，我對你那麼好，結果六姐姐一來，你就這個樣子，想氣死我不成？」

  莫煙靜哀怨滿滿的話語小嘀溜哪裡聽得懂？繼續在煙染跟前竄蹦跳躍，嘴巴嗚嗚叫著，煙染的心都化了，抱起它，道：「嘀溜有沒有淘氣，讓我瞧瞧七妹妹給你扎的小辮子。」

  小滴溜終於老實了，躺在煙染的大腿上，任由她撫摸，還露出很享受的表情，莫煙靜就用手指戳了戳它，「下一次不給你打扮了，都不跟我親近。」

  煙染噗嗤笑了出來：「你還真為了它吃乾醋啊？」

  莫煙靜朝煙染嘟了一下嘴，然後揪起小滴溜身上的小辮子，道：「嘀溜的耳朵上的毛這麼長，都快拖地板了，這樣編成辮子，六姐姐覺得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不過它是公狗，這樣扎著，人家會不會以為是母的？」

  莫煙靜撇了撇嘴，不認同，滿臉儘是你真不懂欣賞：「這可是我自個兒扎的，它可喜歡了，乖乖的躺在簍子裡半天，等我紮好了才開始玩。」

  「它肯定以為你給它順毛。」

  「我不管，我要給它做幾朵漂亮的小絹花，六姐姐不許將辮子拆下來，給它洗過澡後，散開來，你就抱過來，我再給它扎。」莫煙靜一副不許煙染拒絕的口氣。

  煙染愛撫地玩弄著小嘀溜的金色爪子，點頭道：「嗯，我要是懶得給它打理，就抱過來讓你忙活。」

  這姐妹倆正聊著，帘子外頭傳來何氏的嗓音。莫煙靜讓她進來，煙染問道：「媽媽尋我何事？」

  何氏道：「姑娘，五公主來了，就在臨湘院，說是找您的，太太讓您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