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入席

  老太君拍了拍女兒的肩頭，囑咐伺候的僕婦好生照顧，便收拾了一下心情，返回賢雅閣了。

  這時候五公主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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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歆珂與所有貴女也侯在那裡，全都在等候老太君的到來。

  要入席時，五公主與老太君兩個好一番推搡，兩人都不願去坐那上首座。五公主說老太君是曾外祖母是長輩，必須做上賓席位，老太君則說五公主金枝玉葉，君臣禮儀不可廢，總之這麼來來去去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五公主直接挑了個位置坐了下去，老太君這才在眾人的勸說下坐在了上首位。

  因著這麼兩邊相讓，女賓這邊的宴席開始得比男賓那邊的略晚一些。

  此時，太子與六皇子已經端坐在宴請男賓的聚軒閣里。

  六皇子坐在太子身側，面上看不出什麼，其實早就心不在焉。小丫頭餓了，還摔了，他當然放心不下。只是想想小丫頭對自己的態度，他只得按捺住前去探望的心，坐在席間自斟自飲。

  他素來就很少言語，旁人也沒有覺得六皇子今日心情不佳。唯獨小皇孫霍胤汀看出來了，小孩子心敏，就算六皇子一貫冷言冷臉，很威肅寡言的樣子，但他覺得六叔就是因為莫六姑娘摔倒的事情在生氣，在生他的氣。

  霍胤汀越想越委屈，明明就是那兩個姑娘笨的要死，自個兒摔跤的，可是六叔竟然怪他，還一直黑著臉，讓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霍胤汀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必須澄清一下才行。

  煙染與莫煙靜休息了好一會兒，感覺沒什麼事了，就與褚氏還有四太太回到了賢雅閣。

  因著今日賓客眾多，單女賓就有二十多桌，莫家的位置被安排在靠外側一些，畢竟那些威高權重的家族才是重頭，他們莫家不過是莫歆珂的娘家人，說白了，就是典型的陪襯類的賓客。

  煙染坐下，三太太陳氏看起來笑得和藹，嗓音也輕，但言語卻意有所指，反正大體的意思就是，出來做客不比在家裡，怎麼也要安分一點兒。

  而莫煙珉的眼睛則直勾勾地盯著煙染身上的衣裳，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知在想些什麼？

  煙染反正自認倒霉，只是低頭吃著菜餚，其餘紛擾都不要來打攪才是最好，只是她是這麼想的，事情卻不是這樣發展的。

  五公主在煙染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她，竟命婢女過來請她過去一起坐。

  天啊，五公主那一桌都是些什麼人？除了五公主這位天之嬌女，還坐著老太君、榮衛兩個公府的世子妃、嫡女，還有作陪的姑母莫歆珂與林三姑娘。

  「這不合適吧。」煙染笑得有些不自然，她是真真不想坐過去，不單單是身份不合適的問題，她坐過去，三太太與四太太會怎麼想？

  五公主的婢女噙著笑沒有說話，只是垂首繼續半蹲著身子，做出恭請的架勢。

  煙染朝五公主望過去，眼眸微閃，告訴她自己很為難，還是不過去了。

  五公主其實也看見了煙染眼裡的訴求，但她就是喜歡這個莫六姑娘，與恭維自己的貴女們不同，莫六姑娘的眼睛很澄澈，一看就是正直的人，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算盤小鼓，而且她還感覺這個莫六姑娘的性子並非懦弱膽小，也不是小家子氣，是個守本分，懂進退的姑娘。

  真真與自己平日裡接觸的人全然不同。

  今兒自己跟著六哥哥出宮，純粹是想湊熱鬧的，誰知卻擠在這幾個矯揉造作，一心攀龍附鳳的貴女堆里，覺得不舒服，這廂看見莫六姑娘，就自然而然地想要她過來陪自己。

  五公主站起身子，似乎是要親自去拉煙染了。

  煙染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只得忽略所有人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走了過去。

  原本坐在五公主身旁的是榮國公府的四姑娘顧可鸞，現在五公主邀請煙染，她只得朝旁邊挪了挪位置，騰出位置給煙染入席。

  煙染拘謹地坐到五公主的身邊，五公主知道她不自在，就與大家解釋了一下是怎麼認識煙染的。

  當說到煙染遇見了六皇子，身旁顧可鸞的眼睛就像啐了毒的刀子一樣，醋勁大得，差點將煙染的皮給拔下來一層。

  顧可鸞愛慕六皇子的事，煙染是知道的。上輩子，這件事鬧的街知巷聞。顧可鸞認準了六皇子，非他不嫁，無怨無悔，煙染也曾為她的痴情而感動過。

  只是那六皇子性子奇怪，不管登基前還是登基後，一直沒有娶妻，顧可鸞也就理所當然的不肯嫁給別人。

  就在大家以為，這對看起來甚為般配的男女，會這麼死扛下去的時候，六皇子又突然給了顧可鸞名分，封為貴妃，那一年六皇子已經三十歲，顧可鸞二十八歲。

  京城裡三十歲做爺爺奶奶的人不少，可想而知，顧可鸞在二十八歲高齡出閣是多麼的稀奇，雖說不是皇后，卻也是後宮裡的頭一份，她掌著鳳印，後宮皆歸她打理，又與皇后有何分別？

  而煙染此時訝異的是，顧可鸞也就十二歲，竟已經情竇初開，對六皇子的愛慕毫不掩飾了。

  煙染憶起上回在首飾鋪子遇見的詹韶儀，今年也才十歲，就已經愛慕葛長楓了。想到這兒，煙染有些不能接受，到底是自個兒心智太愚鈍，還是她們開竅得太早，早早就識得男女情事了？

  煙染努力地想著，自個兒上輩子十一歲左右都在想些什麼？無非是三月里的桃花開了，如何繪下這滿園春色；六月荷塘蓮花遍開，想法子泛舟品茶，嗅著那滿塘的清香，撫一首剛學的曲子；冬日裡雪花漫天飛舞，學著書上說的來一回踏雪尋梅。

  是的，出閣前，她腦子只想著這些，至於男男女女的事情，在那個年歲里，根本是沒有的。

  五公主察覺顧可鸞那不友善的目光，不想煙染不適，便為她夾菜，道：「趕快吃點兒，你來得遲，一定餓了。」

  煙染淺笑頷首，感謝五公主對自己的關照，也就專心吃起了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