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阿娘
2024-06-11 17:53:56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煙染擔心得六神無主,不知道應該站在這兒等青嫿,還是回去尋她。
就在此時,青嫿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拐角處,氣喘吁吁的朝她跑來。
煙染懸起的心這才放下,吁一口氣,笑著道:「還以為你被他們抓住了,嚇死我了。」煙染的氣息還不平穩,說話帶著喘息。
青嫿的面色很不好看,因為跑了許久,出了太多的汗,面色帶著潮紅,聽見煙染的話,憶起剛才的事兒,臉色又變的慘白慘白的。
「姑娘,咱們……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青嫿手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出了這檔子事,越想越害怕,一門心思勸著煙染回府。
煙染被這麼一攪和,也沒心情辦正事了,算了,以後再找機會去藝品畫坊吧。她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青嫿的建議,朝周圍瞅瞅,確定六皇子和那些侍衛沒有追來,開口道:「這邊應該是順和街,咱們還是繞幾條路,如果真的沒人跟來,咱們再回去。」
青嫿反應過來,明白姑娘是怕被人跟蹤。那個長的跟畫中仙一樣的少年郎,身上行頭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穿戴的,不可能是人牙子,看氣勢,來頭肯定不小,無故攔著姑娘,定然是不懷好意的?虧得姑娘機靈,不然被他們抓回去,清白可就沒了。
想起這些,青嫿更是後怕得可以,緊緊抓住煙染的手,深怕一個不慎,又遇見壞人,將姑娘給弄丟了。
煙染很少出府,對京城的街道也不怎麼熟悉,一下就認出這是順和街,還是瞧見那座高高聳立在街尾的順和塔。
那時候葛長楓待她還不錯,知道這條街的元記燒鵝味道不錯,特意領她來嘗嘗。他們一起登上順和塔的塔頂,眺望大半個京城,這麼想來,她與葛長楓也是恩愛過的。
想起過往的片段,煙染變得沮喪,揮去腦子裡湧起的記憶,想著趕緊離開這兒才是正事。
她與青嫿七拐八彎的繞了好幾條街,又在某個巷子的拐角處站了半天,確定沒人跟來,這才摸索著道路,回到了宣武侯府。
此時已近黃昏,煙染一走進五房的臨湘院,就感覺氣氛不大對勁。
門口有一名僕婦守著,是何氏,身上穿著一件藍灰色的對襟襖子,雖是很舊的一件,卻收拾的平整乾淨,她的髮髻也綰得齊整,不說話的時候,氣度比煙染的阿娘更像太太。
想起自個兒的阿娘,煙染頗為無奈。男怕上錯床,女怕嫁錯郎,賢哥兒是尚了公主才沒了好日子的,那她的爹爹呢,何嘗不是因為阿娘拎不清,才會鬱鬱寡歡的。
何氏瞧見煙染,趕忙上前,不安地道:「姑娘可回來了,您一跑出去,三太太就遣人來說事了,太太氣得不輕。」
煙染擰了擰眉,知道是二門那的門房告的狀,心裡頭不悅。
侯府里是三房的太太陳氏在管家,素來看不上五房,卻也沒有插手五房的事情。
煙染上輩子偷溜出去,三太太知道是自己的爹爹默許的,也就背地裡罵過幾句。
「三伯娘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管起五房來了?」煙染問出疑問,三太太既然找了自己的阿娘,就是知道阿娘脾性不好,才指著讓阿娘好好教訓自己一頓。
何氏解釋道:「四姑娘那邊有人來說親了,三太太怕姑娘這麼出去,會讓人說道,這才……」
這麼說,煙染就明白了,四姐姐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三伯娘急得要命,怕自個兒壞了四姐姐的親事。
今日遇見了六皇子,還開罪了他,煙染決定,不會輕易出去了,她對何氏道:「今日是我過了,以後不會了。」道完這句,煙染朝院子裡瞅瞅,囑咐道:「我先回屋換身衣裳,媽媽等下再去太太屋裡。」
何氏明白煙染的意思,也願意袒護她:「姑娘動作快些,我等等再去跟太太說您回來了。」
「嗯,謝謝媽媽。」煙染素來敬重何氏,她辦事勤快,很守規矩,人也本分,不像其它婆子那樣鬆散。
「姑娘待會兒好好與太太說話,別讓太太又罰你了。」何氏知道煙染懂事,也心疼她,擔心太太說得過了,惹得姑娘的犟脾氣上來,母女倆不愉快,吃虧的還是姑娘。
煙染聽在耳里,乖巧地點點頭,然後順著牆根溜進自己的屋子,麻溜地換上那件杏紅色襖裙,就獨自去正房找她的阿娘——褚氏了。
「不孝女還知道回來,我的腰疼成這樣,還不是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她倒好,只會惹事。允哥兒才六歲,都曉得來問我身子好些了嗎,她這丫頭,不聞不問的,還有沒有良心?」煙染站在帘子外頭,聽見褚氏數落的聲音,心裡輕哼,弟弟是阿娘的寶貝心肝肉,她呢?阿娘的眼裡,則只是來討債的冤家,怎麼做都不對。
前世的她,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阿娘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後來爹爹過世後,阿娘變了,變得不再埋怨不再折騰,也不再拎不清了。
煙染是重生的,明白褚氏的性子,不是真的無藥可救。
何氏一邊為煙染打起帘子,一邊用眼神暗示她,別頂撞了太太,太太心情不好呢。
可褚氏哪天心情好過?煙染只知道現在的褚氏只會怨她,怨她出生時候塊頭大,足足八斤多,將她折騰得半死不活。
褚氏的滿腔怨氣,打煙染記事起就沒消停過,她怨莫謹年俸祿少,怨莫家的人瞧不上她,怨下人們不將她當太太,總之,什麼都怨,什麼錯都是別人的,她自個兒一點錯都沒有。
果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現在的褚氏,正是煙染的一塊不好啃的骨頭。
煙染走到褚氏跟前,請安道:「阿娘,女兒回來了。」
砰的一聲,褚氏直接將茶盞甩到地上,嚴厲斥道:「你去哪兒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跑出去做什麼?」
煙染沒有閃避,任憑茶水將她的裙擺濺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