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自願？

  「仙人！我女兒她！她去世了啊！」

  男人當即落下兩滴眼淚，文予離看他神情，感覺不到他有半點傷心之意。

  沈榆身形微晃，凌嫦支撐住她的身體，面露不忍。

  回血丹只能恢復傷勢，卻沒辦法延長小姑娘的壽命。

  沈榆她沒有救得了她。

  想到那小姑娘當初給自己糖時一臉靈動的樣子，沈榆咬了唇瓣，只覺得內心被堵了一團棉花。

  

  「當初那仙子給你女兒一顆救命丹藥，那丹藥在哪？」

  文予離繼續逼問。

  此時，男人身後的屋子裡匆忙跑出來一位婦人，她抱著孩子步步蹣跚跪在了三人面前。

  「仙人！這可怪不得我們，是那丫頭自願把丹藥給我們麼兒的！我們就麼兒這麼一個兒子了！求仙人別為難我們！」

  她哭得悽慘，聽在沈榆耳里只覺得刺耳。

  既然是自願，那為何這對夫妻都不願給慷慨的女兒掛上白綾？

  當真是自願？

  凌嫦質問道：「那小姑娘埋在哪？」

  那對夫妻對視一眼，一時之間誰都不好開口。

  還是旁邊人家聽到動靜開門啐了一口。

  「仙人，這對夫妻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家姑娘乖巧伶俐，做事也勤快，這些年幫襯家裡做糖賣糖賺了不少錢，那倆老東西非但不對她好些，反而重兒輕女，對孩子非打即罵苛刻異常，那丫頭死後還不得安歇，還被他倆賣給人家孩子做冥妻了！喪盡天良！」

  「說誰喪盡天良？不過是個姑娘家，日後活下來也是別家的人，能和兒子一樣嗎？」那婦人頓時中氣十足地吼了回去。

  她轉而又對文予離道：「仙人，總歸那丫頭死了，你也別在意她了，我家這小子天生聰慧，不如收他做弟子，也算續上他姐姐的緣分！」

  「惡毒！」凌嫦忍無可忍啐了她一口。

  沈榆雙手微微顫抖。

  可憐，可悲，可恨！

  文予離將人扶住，輕聲道：「他家氣數已盡，日後沒什麼好日子，我們走吧。」

  沈榆駐足未動，她雙拳緊握，面上有了幾分戾氣。

  「你的劍不能對凡人動手。」文予離勸住她，他不希望沈榆被仇恨蒙蔽雙眼，久而久之，只會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

  「是啊小姐，惡人自有天收！」凌嫦也勸住沈榆。

  修行者與普通凡人本就存在差異，強者對弱者動手，不管理由是什麼，在這些敬拜修行者的凡人眼中只會是虐殺。

  沈榆閉目，掩住心裡的悲傷。

  文予離看著她不禁心道：為一凡人女子都如此，若是沈榆知道他沒了……

  他？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信息讓文予離皺了眉。

  他又想起了那個被忘記的人。

  那個很熟很熟，卻怎麼也記不起的人……

  一個時辰後，文予離找到了小姑娘埋的地方，他給人重新埋葬，立完石碑後，他揮手，墳墓四周長出了枝蔓藤條，上面開滿了淺黃色的花朵。

  沈榆摸索過去，彎腰在她的石碑上放了顆糖。

  小姑娘，若有轉世，去我的那個時代選個好人家。

  回到客棧，凌嫦重新打了熱水給沈榆洗漱。

  做完這一切後凌嫦扶著沈榆休息，她輕聲寬慰道：「小姐，睡吧，不要太難過。」

  沈榆輾轉反側睡不著，她猛然坐起身來，示意自己要去找文予離。

  凌嫦拗不過她，只好替沈榆穿好衣服，把人送到了文予離的房間。

  看著沈榆被凍得通紅的鼻子，文予離默默掐訣，讓房間的溫度升高了些。

  沈榆抬筆：是我錯了，我當初不應該怪你騙我，妖族，是一群狠毒的傢伙，日後遇到妖族，我不會手下留情！

  文予離垂眸：「現在妖族一脈還剩一支，妖皇妖后已死，群龍無首，他們躲在汐域很難找到。」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你可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

  沈榆點頭。

  文予離：「那日天上星盤錯亂，災星現世，我一直在追查痕跡，後來得知是妖后產子，我為誅她腹中的孩子同她斗得兩敗俱傷，那孩子也逃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找到，日後，怕是有一劫。」

  沈榆聽得不免擔憂，妖族這麼強？連文予離都被打傷了？

  等傷養好了自己得趕緊提升等級，到時候滿級了全身神器，小小妖族不足為懼！

  「妖族沒有善惡之分，全憑喜好行事，你日後不幸遇到妖族，千萬不要被他們蒙蔽了雙眼。」

  文予離低聲囑咐，不過他心中對沈榆也是放心，畢竟這般性格的女子，怕是吃不了什麼虧的。

  可他不知，沈榆也有心軟的時候，一念之差，他差一點永遠地失去了沈榆。

  沈榆點頭，她現在只覺得自己對妖族恨到了極點，轉念想到之前救下的決明，但願他在雲江宗可以保住性命。

  此時雲江宗——

  決明跪在空曠的院中，他小小的身子渾身濕透，黑色的髮絲掛在頰邊，整個人可憐異常。

  站在他面前的弟子面露不屑：「讓你洗件衣服都洗不好，真沒用！沈榆把你帶回來，怎麼不把你帶走？」

  沈榆被文予離帶走後，她的名字成為了雲江宗大忌。

  一些弟子極度的厭惡沈榆，被她帶回來的小乞丐自然成了被人針對的對象。

  就這幾日，決明吃過的苦比在那個小鎮都還多。

  見決明不說話，欺辱他的弟子高高地舉起手，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可手一抬起來，他的骨頭應聲而斷，那弟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決明，見他原本的黑眸冒出紅光，整個人鬼魅的可怕。

  「妖……妖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瞬間身體如軟泥般摔倒在地，再無呼吸。

  決明滿臉饜足。

  以人類的軀殼吸取修行者的氣運，他的妖族元神會越來越強大。

  他微微抬手，地上的屍身扭曲著重新站了起來，那弟子眼中閃過一抹紅，隨後竟如正常人般有了呼吸。

  決明唇角含笑。

  沈榆不喜歡雲江宗，那他就將這雲江宗的所有人變成他的奴僕。

  等他恢復妖皇之身，定會親自迎回沈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