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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入局篇:瓮中捉鱉

2024-05-01 17:18:52 作者: 斜挎包兒兒

  雨越下越大,視線開始有一些模糊了。

  我點了點頭,跟隨著吳弦走到了麵包車車門前。

  「糟了,出事了。」吳弦說道。

  只見麵包車車身前傾,前方的兩個輪胎凹陷了下去。

  這是哪門子事?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手放在眉心,扯著嗓子喊道:「啥情況啊這是?」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麵包車的玻璃忽然碎裂,我沒來得及閃躲,就被一大片玻璃碎渣劃傷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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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周圍木塔的最頂端忽然就亮起了暗黃色的燈光,大片大片的光源從木塔的每一個窗戶中折射出來,村子瞬間明亮了起來。

  「這裡面不是沒人嗎?」我喊道。

  話音剛落,麵包車的門板上就是砰的一聲,等我眯著眼睛看過去的時候,門板上多了一個黑乎乎的圓孔。

  我趕忙抬頭四處環視,就看見離我們最近的一個木塔頂端,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窗戶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呆呆地站在那裡。

  我實在是有些不知所以然,想著問問那是什麼情況。

  吳弦扭頭看著我們,一改平時淡然如風的神色,額頭上青筋暴起,對著我們怒喊道:「跑!」

  話音剛落,張葭信拉著我的手就朝一個方向沖了起來。

  啪啪啪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腳後跟的地面上響起,木塔的窗戶中浮現出越來越多的黑影,那些人用聚光手電筒不斷地在整個村莊中進行掃射。

  只要光源照到我身上,周圍便是啪啪啪的聲音。

  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塔上的人用手電在找我們的位置,一旦手電光找到我們,就拿著槍一陣掃射,完全不顧及我們的死活。

  張葭信拉著我一路狂奔,易飛揚等人朝著我們的反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人群太多,目標太大,易飛揚等人的反應很快,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一個瓮中捉鱉的局。

  張葭信拉著我的手鬆了開來,她聲嘶力竭的聲音在雨中傳來:「跟著我跑,別掉隊!」

  話音剛落,張葭信便立刻提速,在我面前迅速衝刺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甩開了我一大截。

  我咬著牙,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腿部,儘量跟她保持五六步的距離。

  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在木塔中來回穿梭形成了一個迷宮,一條路往往會有好幾個分岔路口。

  張葭信很聰明,她一開始試著打開木塔底端的門,進入木塔內部把人解決掉,但在發現木塔底端大門被鎖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她就改變了策略。

  雨下得很大,一旦失去這些光源,整個村子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張葭信帶著我在路上飛奔,她從來不跑筆直的路線,直衝四秒左右她就會在下一個路口轉彎或者就是閃進木塔中相鄰的小道。

  我知道張葭信不斷順拐,是為了避開光源的照射。

  雨下得很大,我們的視線完全模糊,樓上開槍的人在這種環境下,不一定能直接打中高速移動的物體。

  張葭信在賭,她在賭這些人有限的子彈,也在賭這場大雨的持續時間,並試著在胡亂狂奔的過程中找到離開這個村莊的出口。

  當然,其實我也在賭,我不知道自己的小身板在這樣高強度的奔跑中可以持續多久。

  天空中幾道閃電划過,緊接著就是幾聲雷鳴。

  雨,越下越大了。

  我的視線像失去了雨刷器的擋風玻璃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更模糊了。

  周圍的槍聲不再連續不斷,時不時地會有幾顆子彈打在腳下的鵝卵石路上,開槍的人似乎也對這場雨感到厭煩。

  我穿著粗氣,拼勁全力跟著一個模糊的背影,雨水打進鼻腔,我時常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好像要窒息一般。

  在路口的一個拐角處,眼前那個模糊的背影忽然停了下來。

  她轉身看向我,沒有說話,只是呆站了一會兒,整個人忽然身子一軟,倒在了積水中。

  我心說不好。

  趕緊衝到她身邊把她拖到一座木塔的腳底下,儘量避開那些手電光的掃射。

  「你怎麼了!」

  我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極力地看向張葭信,可是眼睛一睜開,噼里啪啦的雨水打進眼眶,我不得不用手捂著眼睛問她。

  張葭信沒有說話,而是抓起我的一隻手放在了她身上的某個部位。

  冰冷的雨水落不斷落著,一股滾燙火熱的液體湧入我的指尖,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雨水的潮濕中。

  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眼睛在這一刻徹底睜開,我顧不上雨水打進眼球的疼痛,把臉伸向張葭信,努力地看向她。

  張葭信一手捂著肩膀,抬起濕漉漉的臉頰拼命地呼吸著,身邊的積水坑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她皺著眉頭,脖子上青筋暴起,但聲音卻並不響亮:「傷口裂開半小時了。我走不掉了。」

  一把利刃刺進我的靈魂。

  原來,早在對付那些嬰兒一樣的怪物時,張葭信就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昨晚在車庫受的傷口全部開裂了。

  「沒事!我帶你出去。」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聲嘶力竭地喊道,手就伸向張葭信的胳膊。

  「照這個速度下去,再過半小時我就會喪失肢體行動的能力。」

  張葭信推開了我的手,嘴巴張得很大,抬頭望著天極力地呼吸著。

  「你走吧。」

  又是這種話,好像在車庫的時候,她也是讓我先走。

  我有些於心不忍,再次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誰知張葭信瞬間把甩開我的手,一聲怒吼在我耳邊響起。

  「滾啊!」

  吼叫聲穿破耳膜,我抬頭望了望那些射出聚光燈的高塔,這場瓮中捉鱉的大局已經在我心中有個大概了。

  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道分幾岔,在密密麻麻的木塔中形成了一個迷宮。

  身處高塔上的人將大門緊閉,用聚光燈尋找著地下的獵物,再用槍射殺。

  我甚至能感受到這些人獵殺時的快感。

  我一咬牙,再次把手伸向張葭信的胳膊。

  「你他娘的能不能滾啊!」張葭信怒吼。

  干!去你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我心中炸開,我只覺得全身氣血攻心,腦子裡一片空白,抬手對著張葭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張葭信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被我一巴掌掀翻在地上,但聲音卻依舊沒有減弱:「快滾啊!」

  我一咬牙,抬手便狠狠地又給了她一巴掌,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燒:「去你大爺的!給老子閉嘴!」

  說完,我就脫下衣服揉成一個布條綁在了她受傷的肩膀上。

  一邊打結,一邊在感受著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好一個瓮中捉鱉的局,莫名其妙地被騙上荒山,莫名其妙地來到江南,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當成兒子耍,我很蠢嗎?

  我問自己,我就活該在這場大雨中被人用槍打死嗎?

  背上張葭信,後者的頭靠在我的耳邊,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浮現:「你走吧,別管我了。」

  我沒有理會張葭信,抬頭望了望雨水中模糊不清的高塔,開始一步步在雨中狂奔起來。

  所有的岔道我全部直行,我沒有像張葭信那樣為了避免中槍而在小道上不停順拐躲避視線。

  憑什麼你們叫我走我就要走啊?

  我好好的一個大學生憑什麼就要在這裡被你們當王八耍?

  我老爹到底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張葭信為我而死我真的能安心度過下半身嗎?

  我真的做不到。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股子強有力的怒火在我心中炸開,瞬間填補了我肌肉每一處筋疲力盡的感覺,我一下子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了。

  這是貓捉老鼠,老鼠被逼到角落於是選擇紅著眼鋪下貓的憤怒,一種絕望中的憤怒,獨屬於弱者的憤怒。

  雷陣雨總是轉瞬即逝,冰冷的感覺減弱了,雨水再也澆不滅我心中的憤怒。

  我一邊狂奔,一邊怒吼:

  「來啊!雜種!」

  聲音在高塔間迴蕩。

  就算是天羅地網,我也要掙這一口氣。

  「我就在這,來啊!開槍啊!」

  「來打死我啊!你們這群雜碎!」

  我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滿腔憤怒伴隨著嘶吼聲在高塔中來來回回地飄著。

  背上的張葭信忽然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一陣陣微弱的哭聲在我耳邊想起。

  一個伸手極好,像冰塊一樣冷漠的人趴在我身上哭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聲加大了我的嘶吼聲。

  「我就在這!來打死我啊!」

  雨水開始有些小了,槍聲又連貫了起來。

  「打死我,來啊!來啊......」

  終於,我重心一倒,一股鑽心的疼從手肘刺入心臟,我帶著張葭信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我捂住手肘張著嘴,卻疼得叫不出聲音。

  中了。

  子彈打進手肘,一種直接把我手臂掰斷的疼痛湧上心窩。

  張葭信躺在地一動不動,只是表情扭曲,嘴裡發出嗚嗚的抽泣聲。

  「哭你大爺!不准哭!」

  我像著了魔一樣走上前又打了她一巴掌,隨即就把她重新背在了背上。

  手上的疼痛弱下去了,我對著空氣中大喊:「雜碎!打偏了知道嗎?」

  說完,我又跑了起來。

  這次不再像之前那樣跑得有想法,速度也沒有之前那麼快了。

  我始終從這個迷宮中出不去。

  我覺得自己要死了。

  我依舊聲嘶力竭地喊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嘲諷著這些要殺我滅口的人。

  「來啊!槍斃我!」

  「來呀!打死我......」

  張葭信趴在我背上從嗚嗚的抽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她把頭埋進我的後背,摟著我脖子的雙手沒有之前用力了,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但哭聲卻沒有減弱。

  想哭就哭吧,誰不怕死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體能終於達到上限。

  在奔跑的過程中,我的腳踝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緊接著腳底板一空,整個人身子一傾,就開始自由落體,狠狠地砸在了某樣堅硬的物體上。

  我的腦袋應該是摔破了,一股熱液從額頭流了下來。

  我強忍著疼痛站起身,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很深很深的坑裡,地上的積水已經到了腳踝,周圍是青黑色的石壁。

  石壁底端有許多小坑,之前下大雨的積水應該都是從這裡出去的,不然這會兒,這個坑已經是個水塘了。

  整個坑應該有七八米深,我抬頭望向天空,黑壓壓的雲層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走到張葭信身邊把她扶了起來。

  張葭信臉色慘白,氣息越來越微弱:「這是一口井。」

  我又抬頭看了看四周,的確,這應該是一口井,牆壁底端的小孔應該是泉眼出水的地方,只是現在是一口枯井,這些泉眼反而成了泄洪的排口,不然這裡早就是水坑了。

  「我要死了。」張葭信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伸出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一下。

  她沒有說話。

  我把她肩膀上的衣服綁得更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讓血少流一點。

  雨停了。

  月光照在井底,張葭信的碎發零星地蓋在眼睛上,眼神還是那樣清冷。

  忽然,她嘴一張,撲上來抱著我再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也順勢抱住了她,用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額生物呢?

  天羅地網,如今網破了個洞,但逃出去的魚受了傷,並且陷入一個新的死胡同,最終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忽然也很想哭,這些事情離我應當是很遙遠,如今卻降臨到了我頭上。

  張葭信的力量消失了,她雙眼緊閉,靜靜躺在我的懷裡。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像狂風中的火苗。

  月光灑下,周圍寂靜得很。

  我開始覺得手肘的疼痛湧上心頭,這才發現,我受傷的地方也正鮮血直流。

  視線開始有些模糊,我有些使不上勁,覺得眼皮子有些沉重。

  就在這時,我眼前忽然有一個黑影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我瞬間打起精神,只見井中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男人。

  此人身材修長,身著純黑色的衝鋒衣,臉上戴著一個黃金面具,面具上還雕刻著奇奇怪怪的花紋。

  這個面具人手中握著一把長長的老式獵槍,正一步步向我走來。

  「你的槍法真他娘的爛。」我笑著說道。

  面具男人已經一聲不吭地走到了我的正前方,手裡的獵槍放在了我的腦門上。

  終於來了。

  我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子彈打進頭顱的感覺。

  可當我一閉上眼睛的時候,卻遲遲沒有等來子彈貫穿腦袋的那一刻,反倒是脖子後方一疼一麻,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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