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痴情人（2）

  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她多說什麼。我只是全神貫注在我的冥燈之上，利用這風和雨水的力量，將冥燈的光芒，四散開來——

  我想，在我受傷之後，恐怕大部分的人都小看了我和冥燈的力量。雖然我們曾在佳驛莊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我和冥燈其實早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而且在和家村還有了奶奶的指點，我和冥燈心神合一之後，力量就有了一個巨大的提升。恐怕這樣的提升，是旁人絕對不會想到的，連奶奶都覺得驚訝。

  周笑自然也不會想得到，其實從以阿卡斯是我們的規劃就是，我的目標不是周笑！

  我要做的，是先清理了這周圍煩人的帶著陰氣的藏匿在風雨之中的東西！這些東西的力量雖然不算是很強大，但是絕對足夠煩人，而且數量眾多。

  只是周笑沒有防備，這藏在風雨之中的東西也沒有防備。幾乎是被我的冥燈里的光芒打了個徵兆，這些東西尖嘯著煙消雲散——

  趁此機會，段晗和大伯也忽而就動了起來。卓靈修會障眼法，我們自然也會！其實我們的陣法從一開始給周笑看到的那個樣子，也不過就是個障眼法而已。

  就在陣法律動起來的時候，我似乎也感覺到，有氣流的涌動，就在我們的周圍，就在這陣法的周圍。這些涌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到……到了最後，似乎形成了一陣龍捲風一樣的東西，裹挾著我們所有的力量四散開來……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我們根本滅有給周笑任何考慮的機會，這氣流，便在我們的身邊溢散——

  風雨，似乎是在一瞬間就停了下來的。連帶著那陰沉沉的天空，也忽而就明亮了起來。雖說頭頂仍舊有烏雲遮擋著太陽的光芒，但是比起方才，這世界似乎都明亮了不少。而周遭那所有的陰鷙之氣，都仿佛隨著這天光大亮而消失殆盡。只留下了身帶怨氣的周笑，仍舊站在原地，壓抑地看著我們。

  她沉默了許久，動作也停了許久之後，才對我們微微一笑：「多日不見，你們竟已成長到如此地步，果然是後生可畏！」

  

  這裡只剩下了周笑之後，她似乎也變得不著急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天，她臉上的笑意更濃：「我是守住這個地方的最後一道防線，我不會放你們進去的。如果你們要進去，就只能殺了我，或者再一次將我封印。」

  其實我也感覺得到，在經歷了這一場洗禮之後，周笑已經累了。而且她身上的力量雖然仍舊強生，卻給我一種大不如從前的感覺。

  恐怕……這也和她已經對卓靈修灰心喪氣而有關吧！

  既然大戰就在眼前，我們也沒有了任何退縮的理由。不管是周笑還是我們，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就總歸……還是要去面對的不是嗎？

  其實後來再想想，我已經想不起當時對於周笑，我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我只知道，我每朝著周笑而去的一步，就像是腳腕上被綁了千斤重擔一般，沒有回頭的餘地，卻在前行的每一步，都沉重至極——

  周笑的怨氣，在接近我們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就像是她這悲哀地帶著血色的一生，她這一輩子為了別人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卻都不曾為自己做些什麼！她這一輩子過的迷迷糊糊，卻好像又過的清清楚楚。

  她這一輩子其實也沒什麼遺憾的事情，但是仿佛每一件事情都做的不盡如人意。

  她這一輩子只帶過了一個男人，卻連到了最後的地步的時候，都在那男人的利用之下。

  卓靈修不是不了解周笑的狀況，可他大約……從沒想過要讓周笑永遠跟在他的身邊。

  當周笑的怨氣四散開來的時候，我仿佛感覺到，周周圍的一切都在為她而哭泣。臉那已經大亮起來的天色，仿佛都在為周笑而哀嚎而不甘。

  冥燈青色的光芒，混雜著周笑身上那血紅的光，交織成一團，最後，竟變成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暖的金色——

  我們若是要摧毀周笑身上帶著的所有怨氣，必然就等同於摘除她所有的記憶。

  她本能地抵抗，用盡了全力，那樣的怨氣，幾乎沖的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了痛苦——

  可就在我們以為，我們是徹底拿周笑沒有辦法的時候，她那撲面而來的怨氣，卻忽然就消失了！一瞬間的消失，讓我們猝不及防，也讓冥燈在一瞬間就吸收了周笑生前的所有——

  而後，冥燈之中出現了一個像是小小胚胎一樣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胚胎，蜷縮在冥燈中心最溫暖的地方，散發著淡淡的金色的光芒，沒有悲傷也沒有快樂地沉睡著。

  那是周笑最後留下的一絲遊魂，恐怕也是她這一輩子最希望達到的狀態。在這世間帶著對於所有一切的怨恨漂泊了那麼長久的日子，唯有心靈的寧靜，才算是真正地回歸寧靜吧！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已經回歸於安寧，連時而拂過我們的微風，都帶著暖意。

  雖說好像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我們卻忽而就感覺到疲憊至極。

  尤其是段晗和大伯，我們所有人在這麼一瞬間都癱坐在了地上，大伯和段晗相視而笑：「若不是她到了最後那一刻因為估計小豆芽兒的孩子而收了力量，恐怕我們所有人都會被她的怨氣所吞噬。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可憐人，而且很疼惜小豆芽兒這樣的後輩。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真的……要感謝她！」

  隨著大伯的華玉，我也看向了手中冥燈的那個小小胚胎。

  我不知道冥燈會將周笑變成什麼模樣，但我也替周笑感覺到高興。我知道只有忘卻了從前所有的一切，才能開始她的新生活。只要沒有了卓靈修，沒有了那樣的怨氣，哪怕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又有何妨呢？

  我很慶幸，最後周笑是留在了我們的身邊，最後的她，還是選擇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