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再見，是他！

  其實我很清楚，我還沒有睡著。

  因為耳邊的一切雖然朦朧了起來，卻還算是清楚。

  我聽到何晶依的聲音，在告訴慕梵和段晗，這個院子的外面，至少還有兩重守衛，而且苗姐現在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是我們不得不防著的。

  我聽到段晗說，他希望再進入一次那地下的密室。他想去看看那裡面還有沒有留下什麼可用的東西，我們現在身上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耗費光了。

  我聽到慕梵說，讓他們說話聲音再低一些，讓我好好休息，我和冥燈的力量，是我們出去的關鍵。

  我聽到……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朝著我的床邊，走了來——

  這腳步聲有些熟悉，好像是……和維？

  朦朦朧朧之間抬起頭來，我還真是看到了和維！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仿佛還活著時候那樣。

  他略微弓下了腰，似乎是摸了摸我的額頭，而後皺了皺眉：「小豆芽兒，你可有點發燒啊！」

  我知曉，這不是和維還活著，而是……他的靈魂，還在我的身邊徘徊。

  這棟屋子本就是卓靈修的地盤，他如果想要驅使在這院子裡的和維的靈魂，那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或許……不僅僅是和維。

  連周笑，也從和維的背後，一點點地出現了——

  周笑本是怨靈，我卻在她的臉上沒有見到半分怨氣。有些事情是偽裝不出來的，看來不管其他如何，至少這段時日她在卓靈修的身邊，是開心的。

  畢竟她曾那樣深愛著卓靈修，能回到自己愛人的身邊，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對於周笑來說，也算是難得的吧！

  周笑的出現讓我緊張了一下，不過她也看得出我的緊張，只是對我微微一笑：「小豆芽兒，我只是來看看你。畢竟……我們曾一起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周笑和其他的惡鬼不一樣，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我是一萬個不相信。可站在我眼前的……可是周笑啊！她眼中的溫柔，就像是從前一樣，讓我沒有理由不相信她說的話。

  這就像是一個夢境一般，讓我不知該如何應對。

  反而是周笑先上前來，坐在了我的床邊嘆了一口氣，也像是和維方才那樣，摸了摸我的額頭：「可憐的孩子，真的發燒了。你現在雖然和名的跟已經心意相通，但是到底陰氣入體。如果不能好好地休養一陣子的話，怕是不行。小豆芽兒，你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呢？」

  她這般關切的語氣，就和從前一模一樣！

  讓我的心裡，到底也釋然了些：「回到卓靈修身邊，感覺怎麼樣？」

  此時此刻，我們雖然一陰一陽，一個活著一個死去，卻仿佛像是朋友一樣地和從前那般，坐在一起聊著天。

  她微微一笑，臉上帶著幸福，可幸福的背後也有苦澀：「從前竟不知道，他身邊有那樣多的女人。還一直以為……罷了……也就是我自己傻，才會那麼相信他！」

  的確，可能連慕梵都不知道，這些年卓靈修身邊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斷過。

  老的少的，只要是他需要的，毫無例外，總會跟隨他。

  而他似乎也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將那些有用的女人留在身邊，比如何晶依，比如從前的戴子書。

  只是周笑到底是卓靈修的妻子，曾有過海誓山盟的結髮之妻，不管別人如何，我想卓靈修對她，到底是不一樣的吧！

  「可你不會離開他了，對嗎？」

  周笑的樣子，讓我的心到底還是疼了一下：「對你來說，卓靈修所在的地方，就是你是要留下的地方不是嗎？周笑，你即便是知道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可你還是會告訴我，你沒辦法回頭了是嗎？」

  這一次沒有和周笑正面相遇地變為仇敵，我是慶幸的。

  而周笑聽了我的話，也是愣了愣，而後復又摸了摸我的腦袋：「小豆芽兒，這麼多年，我都在努力地讓我的手上不沾染人命。因為我知道，一旦我手上染了鮮血，我就真的沒有回頭的路了。你和段晗還有卓慕梵，你們那么正義，那麼清純，你們不會放過我的，對嗎？」

  其實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如今驟然被她提了出來，我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

  倒是周笑，對這些事情，似乎看的很開：「所以其實我和卓靈修才是同一類人不是嗎？像我這樣的，即便是再想要融入你們之中，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既然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那我又為何……要去做呢？天道有命，既然我註定了總有一天要為我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就乾脆……再瘋狂一次吧！」

  不管周笑從前做過什麼，正在做什麼，未來又會做什麼，我想……我都不會真的將她當做仇敵。

  這大約就是周笑的魅力，我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卓靈修……怎麼就忍得下心，負了這樣的周笑呢？！

  周笑的話音落了，和維也是走上前來。

  他的眼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悲憫，看著我，似乎有些不舍：「小豆芽兒，你們……就別再掙扎了好不好？那個人他不會傷害卓慕梵，卻會傷害你啊！我好不容易才……我不想失去你，所以小豆芽兒，就當是爸爸求求你了，好好活著好嗎？卓慕梵也會活著的，他說了，他不會殺了卓慕梵的！」

  所以，他們這一次，是來做說客的嗎？

  卓靈修玩弄人心的把戲，沒有變過，卻好像格外管用。

  我的心，倏然就難受了起來。

  似乎看出了我的動搖，周笑也是嘆著氣，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了我的額頭：「是啊，小豆芽兒。我們誰都沒有辦法擺脫卓靈修的擺布，如果你們繼續這樣和他對抗下去，他真的……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了！就算是事情變成了最壞的地步，你只要留著一條命，就總還有機會啊！可你如果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話說的沒錯，可我……怎能放棄慕梵？

  我想自始至終，我心裡的這一點，都不曾改變過：「若是……我一意孤行呢？我怎能……讓慕梵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