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破裂

  是啊，不管未來會怎麼樣，這恐怕……真的是我們姐妹，最後的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談話了吧。

  苗姐已經下定了決心和我們分道揚鑣，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了。

  只是現在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我也只能保全自己。

  看著苗姐，我想我的眼神之中，大約也是帶著冰冷的吧：「段晗，在哪裡？」

  從苗姐進門到現在，她都沒有提起關於段晗的任何一件事。這讓我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段晗這個人雖說對付苗姐和那襁褓里的孩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手段的，但是他對於苗姐和孩子，也是絕對會心軟的。現在看來，苗姐是下定了決心的，那麼段晗的處境，一定很危險！

  苗姐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她也是輕輕一笑，哄了哄懷中好像扭動了一下的孩子，才復又看向了我：「我以為你會問卓慕梵，而不是問段晗。」

  自然了，對於慕梵我也不是不擔心的。可是現在看起來，分析一下眼下的情況，好像只有段晗才是處在最危險的境地之中。

  不過苗姐笑歸笑，卻還是對我的問題作出了回答：「你放心吧，段晗是我愛的人，我自然不會傷害他。雖然卓靈修讓我殺了他，不過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段晗和孩子。我也不想等到我們的孩子長大以後，問我父親是誰，我卻沒有辦法回答他。」

  

  苗姐似乎答非所問，卻似乎處處又透露了點兒什麼：「小豆芽兒，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從小都體會過沒有父母在身邊，是一種怎麼樣痛苦的感覺。所以這一次，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失去父母的庇佑的。我要讓他長大以後，很驕傲地告訴所有人，他的家庭，很幸福很幸福！」

  苗姐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的，但是卻給了我幾個意思讓我明白了些：首先，段晗的生命肯定是沒有受到威脅的。其次，苗姐已經將段晗當做了她和孩子的私有物了。所以她不會告訴我段晗現在在哪裡，也不會讓我找到段晗。

  既然在這種情況下，我和苗姐註定要分道揚鑣，苗姐也希望，或者說她一定會用盡所有方法，讓段晗屬於她那邊。

  那麼現在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段晗沒有搞定苗姐，卻也沒有收到生命威脅。他一定是被苗姐用某種方式控制了起來，而後藏在了哪個角落裡，等到這裡的事情都了結之後，苗姐會帶著他和孩子遠走。

  當然了，這是苗姐的想法。我可不覺得，段晗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他縱然對苗姐的心裡有所愧疚和心軟，也不會就輕易地讓這個孩子活在世界上。這孩子不屬於活著的世界，何況他的身上還有那麼重的戾氣，是不可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這麼一想，我反而安心了一些。

  也就是說，即便是我和慕梵今天都沒有辦法抵抗這裡所有的一切而交代在了這裡，可只要段晗活著，他就不會放棄。他……不會讓那個孩子危害人間的。

  苗姐和我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於我的一舉一動，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她的眼中，也出現了幾分疑惑：「怎麼，聽到段晗沒事，你就這樣安心了？你也不問問卓慕梵，甚至不問問你自己接下來即將面對什麼？」

  關於這一點，我還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我已經感覺得到，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大一樣了。我想苗姐馬上就要釋放那些周圍的東西了，但是我的心裡竟然一點兒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卓靈修還需要慕梵，所以他是不可能傷害慕梵的。而我……就算是今天死在你的手裡，又怎樣呢？」

  這是我和苗姐最後一次這樣的談話，所以我的心裡反而越發平靜了起來：「至於我……如果註定了我今天是必須死在這裡的，那死在苗姐的手上，也好過死在那些我不認得的人的手上吧。你如果決定了這條路要走下去，那就不要手軟。因為接下來……我也不會手軟了！」

  坐以待斃，可不是我凌芽的性格。

  捏緊了手中的冥燈，我已然感覺得到，冥燈也在躍躍欲試。

  我們遇到了這樣眾多的敵人，對我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挑戰？

  而苗姐的眼中帶了幾分瞭然，一邊朝著後退，一邊對我點頭：「好，小豆芽兒，如果不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我似乎感覺到，牽連著我和苗姐之間的最後一點點的緣分，似乎也在她這漸漸後退的瞬間，破裂了。

  與此同時，我周圍滿布著的培養皿，已然發出了絲絲「卡啦卡啦」的聲音，仿佛正在一點點地裂開，恍若我和苗姐之間的感情。

  苗姐一邊後退，那臉上的笑容也一邊越發濃烈了起來：「小豆芽兒，其實有時候，我也會後悔！要是我們一開始就沒有被卷進這些事情之中，該有多好！那一天你的姑姑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就不該讓你去和家村的！小豆芽兒，再見了。這輩子……終究……還是我對不住你！」

  苗姐的聲音，在這玻璃碎裂的聲音之中，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而何晶依也是走上前來，拉了我一把，示意我集中注意力：「凌芽，就算是你想死，我可還不想死！抓緊你手裡的冥燈，我們……只能背水一戰了！」

  是啊，背水一戰！

  我已然看到，離我最近的培養皿之中，走出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渾身上下都帶著水漬，可眼睛卻是一隻紅一隻黑。有不下十個靈魂聚集在他的體內，叫囂著，此時此刻終於得到了自由，也正躍躍欲試地想要用我們練手！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里，苗姐就不見了蹤影。而那些培養皿之中的東西，個個都不是善茬！

  冥燈青色的光芒忽而暴漲，這整個實驗室里似乎都充斥著青色的光芒。

  那些培養皿之中的東西漸漸圍繞在我們的周圍，似乎忌憚著冥燈的力量，但卻又掩蓋不住他們終於獲得了自由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