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聲音

  在這隻有風聲的寂靜的夜裡，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不住跳動的聲音。

  這聲音仿佛在告訴我：凌芽，其實你狠害怕。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你遇到的這些事情已經顛覆了你之前的人生觀了！凌芽，你只能靠自己了，就算是害怕，你也只能靠自己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夜裡的風，可以冷的讓人的身體都變得僵硬！

  但是我知道，我必須要繼續朝前走。

  所以即便是身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我也必須要朝前走。那盞冥燈仿佛在指引著我，我還沒有找到奶奶。

  然而我的腳步剛開始行動的時候，卓慕梵的聲音，卻突然又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凌芽，你要去哪？！前面危險，那東西就在前頭。你站住！」

  卓慕梵平日裡說話的時候，是不會帶著這麼多感情色彩的。但是我身後的聲音，哪怕是帶了這些感情的色彩，也完全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仿佛如果卓慕梵要帶著感情說話，也就是這樣的語氣一樣！

  可我知道，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卓慕梵！

  所以我的腳步不能停下，除了手裡的這盞冥燈，我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我身後的這個東西，我不能停下我的腳步！

  

  可不管我走的多塊，後面的那腳步似乎都在漸漸逼近我。而且明明我的速度都快要到了小跑的地步，可我仍舊沒有看到本該出現在我前方的卓慕梵！甚至連他手裡頭的那打火機的火眼也完全在這茫茫夜色之中消失了，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已經偏離了他之前給我規劃的方向！

  「凌芽，別跑了。」

  他仍舊用著卓慕梵的聲音，可那聲音卻已經近的幾乎在我的而後了！

  「凌芽，站住。」

  冰冷的氣息從我的而後傳來，可我怎能停下腳步？

  「凌芽。」

  這一次……那聲音，已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側！那個東西，已經趕上來了嗎？！

  太陽的光芒已經在這田地之下隱去了最後，我的身側是一片昏暗。只能隱約看到地里的麥子長勢喜人，還有一團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的黑影，佇立在我的身側。

  「呼——呼——呼——」

  我跑不動了，也沒法繼續跑了。這會兒我只感覺到，自己的腿腳似乎都是僵硬著的。但是我唯一確定的是，我旁邊的那團黑影……不是卓慕梵！

  「凌芽，跑什麼呢？」

  他仍舊用著卓慕梵的聲音，似乎轉過頭來正注視著我。

  那樣的眼神，讓我想到了狼。那似乎是野獸在看著獵物的眼神一般，讓我的心臟狂跳不止。

  我沒有去看他，我只是低了頭，卻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冥燈那跳躍著的燈火更加狂亂了起來。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對付眼前的東西，卓慕梵……你究竟在哪兒？！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手裡的冥燈突然就亮了亮。而後冥燈的燈火原本指向的地方，就變了模樣。本事西北方，此時此刻，卻倏然一轉，轉向了西南方！

  對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既然這冥燈能指使著自己心裡的想法，那麼我只要想著卓慕梵，是不是就能見到卓慕梵了？！

  可這冥燈指著的方向……為什麼……卻正是那東西站在我身邊的方向？難道我感覺錯了，站在我身邊的，就是卓慕梵不成？

  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不管站在我旁邊的是什麼，只要是冥燈指示的，只要卓慕梵在那個方向，那我就必須要去面對不是嗎？

  那團黑影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想法，並沒有繼續朝我靠近，而是仍舊用著卓慕梵的聲音：「凌芽，來我這裡，沒錯，就是我，來我這裡。」

  朝著那黑影走了一步的時候，我已經能看得清那黑影的輪廓了。是個人形，不過的確不是卓慕梵的樣子。卓慕梵還要高些，而這個黑影還要瘦些。

  我朝著這黑影走了一步，這黑影也朝著我走了一步。手中冥燈的光芒越發旺盛了兩分，我也終於看得清，站在我眼前的黑影，到底是什麼！

  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

  不知道這披著人皮的骷髏在這田地里多少年了，他披著一身黑色的衣衫襤褸。眼眶黑洞洞的沒有眼球，卻是直視著我的眼睛的。他的嘴一張一合之間，我甚至還能看到有什麼東西從他的最裡頭順著流了出來！我不知道，那樣的口中，是怎麼發出卓慕梵的聲音來的！

  而在我看清他的模樣的同時，他似乎也覺得沒有偽裝的必要了。

  牙齒相互接觸之間，半年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來，他似乎在笑，卻讓人覺得更加可怖：「吃了你，你就能代替我守在這田裡頭了！我已經守了二十年了！」

  原來……是個替死鬼！

  從前我只是聽說，只有水鬼才會尋找替死鬼。如今……也算是最長了見識了！

  可是我並不打算成為下一個替死鬼，我來和家村，不是來搭上自己的性命的！

  那東西似乎已經篤定了可以吃了我，他驅動著自己的步子，明明已經是一具骷髏了，可走路的速度到很快！一股泥土伴隨著腐臭的味道迅速朝著我侵襲了來，我仍舊沒有尋找到卓慕梵的身影。我知道，只能靠我自己了！

  「啊——」

  既然是有形體的，不是那中虛無縹緲的東西，那麼我就先把他的形體給打掉就是了！

  強力壓制著心裡頭那想要逃開的衝動，我的腳狠狠地朝著前方提了去——

  「咔嚓——」

  畢竟是在這裡二十年的白骨了，這東西倒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脆上許多。不過這麼一腳，我竟然能把他的膝蓋骨給踢碎了！

  而通過那空蕩蕩的膝蓋，我也終於看到了那熟悉的打火機的光芒！

  「凌芽，趴下！」

  「轟——」

  卓慕梵的聲音在那東西的身後響起，隨著我的低頭，一聲巨響突然出現在那東西上頭。卓慕梵點燃了那東西，只用了他手裡頭的打火機，就將那東西從頭到腳地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