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燒香（1）

  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卓慕梵已然回頭疑惑地看著我，我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其他我到底為什麼要把他叫住的原因了！

  他眼中的疑惑，恍若那深邃夜空里的一盞星辰，讓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願與他對視。

  這個男人……我與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我把人都叫住了，想問的問題，便到底還是問出口比較好：「其實……就是想問問你，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啊？挺好聽的！」

  天哪，我到底在說什麼？！

  

  凌芽啊凌芽，不就是一個長得略微好看點兒，身上的氣質略微出眾了一點兒的男人嗎？怎地……就讓你這般丟人了？他叫什麼名字，名字是哪幾個字，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這時候，如果有一條地縫，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往裡鑽的！

  那卓慕梵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的目光之中掠過半分詫異，卻到底，因為良好的教養，還是回答了我的話：「愛慕的慕，梵音的梵。」

  在他心裡，一定覺得我這樣的女人奇怪極了！所以在回答了我的話之後，他就轉頭離開了。不過他的名字……還真是聽特別的！梵音的梵，讓人總歸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手中的符咒上還帶著這個男人手心的溫度，不過這一整個中午，我卻再也沒有見過卓道長和卓慕梵父子。

  雖說上頭卓道長已經在我的房間裡給我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但是我還是沒有回去睡午覺。就算是再困，我想我也不會回去了。那個大衣櫃，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

  過了午飯之後，下午的時間就比較好熬了。因為在晚上開棺之前，和家的規矩就是一定要鄭重其事地給奶奶的遺像燒香詢問。所以從下午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包括我在內，也必須是虔誠地跪在遺像前頭，一直等到接近傍晚的時候，大伯的手才稍稍顫抖著給我遞來了一把高香：「小豆芽兒，今日就看你的了！」

  從他那顫抖的手，和收斂著的語氣里，就聽得出來他到底有多麼的緊張了。

  我抬頭看向了遺像上頭和藹可親的奶奶，心裡頭卻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來。好像在這個家裡頭，我可以對旁人完全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卻單單對我這位奶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太壞。

  暮色降臨的時候，和家的燈火也被點燃。

  別看和家裝修的不錯，但是實際上也不知道是為了這一次的祭奠開棺還是平日裡就是這樣的，到了這晚上的時候，和家竟然用了最古老的照明方式：蠟燭！

  一整個屋子裡頭，我粗略地數了數，大概就放了十幾隻蠟燭用來照明！蠟燭本來就容易受到周遭氣流的影響，再加上和家的窗戶和大門都是大開著的，將那拉住吹得明明滅滅，我幾次以為蠟燭就要熄滅了，可那蠟燭到比我想像中的要頑強許多，竟一盞都沒有被風吹滅！

  而和家人今日也都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包括我在內。我的行李箱裡沒有白色的衣服，大伯就問堂姐借了一件給我穿。我是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的，尤其是堂姐的衣服上還有一股很濃烈的香水味。

  可這是和家的規矩，也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破了。

  這燒香的時辰還有根數，也都是有講究的。不過我並不懂這些東西，所以一切只需要按照大伯的操辦來弄就是了。大伯給我幾根，我就上幾根，大伯讓我什麼時候點火，我就什麼時候點火便是。

  和家雖說人多，可這時辰越接近的時候，大廳里跪著的人到越發安靜了下來。

  因為我是燒香之人，所以我和大伯並排著跪在最前頭，剩下的人都跪在我們的背後。我可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好的待遇，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了。

  能感覺得到，跪在我旁邊的大伯十分緊張。他一緊張就會咽唾沫，就這麼一會兒，他的喉結已然動了好幾下了！

  時辰越接近，他的喉結的頻率就動的越快。一直到了時辰到了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是處在一種十分緊張的狀態之中的，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小豆芽兒，開始吧！」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只是個來幫忙的。不管和家如何，也不管我那奶奶到底如何，這事兒日後只要不牽扯到我的生活，就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所以對比與大伯的緊張，我就顯得太過平靜了一些。穩穩地拿了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香火，「嗤」地一聲，當那香燃起來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得到，大伯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可我卻發覺，平日裡燒香拜佛或者祭奠什麼人的時候，那香點燃之後火光就是普通的橘紅色，冒出來的煙是灰色的。

  而今天，我手中的這香，看上去就是商店裡頭那種最普通的紅色的香。可點燃之後，冒出的火光竟然是泛紫色的，而且升騰起來的煙霧，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青綠色！

  最詭異的，還是這煙飄的方向！

  明明這屋子裡的門窗都是大開著的，連那蠟燭的光芒都是四處飄散的。

  可我手中的這香的煙，居然是直直地飄向了奶奶遺像的方向上的！那煙似乎散在了奶奶和藹的笑容裡頭，映在了奶奶的雙眸之中，讓我覺得，照片裡的奶奶，眼珠子似乎都動了動！

  而大伯看到了這煙的方向和火光的顏色之後，卻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好好好，小豆芽兒，果然只有你才可以！你奶奶已經接收到你的信息了，你快按照我教你的，問問她老人家，這棺材，是否能開？」

  大伯教我的方法，就是雙手捧著香跪在奶奶的遺像前，然後虔誠地閉上眼，在心裡默默地問出自己的問題，奶奶會用她的方式給我回答。

  我一直覺得，這樣迷信的東西實在是神乎其神。我不一定能得到大伯他們想要的答案。

  但是此刻，這詭異的香和煙，讓我的心裡，當真多了幾分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