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身在皇位一天，就要防備一天。

  暖漪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很久不曾親密，也許是霍祈的話讓暖漪提高了警惕，感覺今日楚驤更瘦了些，後背都能感覺到骨骼。暖漪就在他懷裡落淚，久別的愛人就在身前，愛之深懼之切，暖漪大哭出聲，「你怎麼這樣瘦了呀！」

  今日暖漪一直圍繞著他的瘦說事，楚驤有些莫名，「朕何時胖過？」他從年少時期就瘦，從來也沒有胖過，一直瘦的人不會在意體重，就算最近他又瘦了些，也不覺什麼，被暖漪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楚驤都有些適應不了。

  暖漪搖頭，她哪裡是在乎楚驤的胖瘦，而是霍祈的話像是一把刀扎在她心裡。

  世人都說醫者不自醫，如袁夫人生命的最後，她自己是完全放棄了的，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用在自己身上。這話，到了暖漪這，還有一句，那就是親密愛人之間，難自醫。尤其是楚驤一貫強勢，在暖漪面前，他很少露出虛弱的一面，這讓暖漪天然的就會有一種感覺，好似楚驤不會生病，不會死亡，不會離她而去。

  這顯然是違背醫者之心的，若不然，這麼久了，她為何沒有將楚驤養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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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漪滿腦子想的都是要給楚驤養身體，可楚驤此時卻顧不上那麼多，兩人多日未見，久別重逢暖漪就熱情地往他懷裡撲，雖說如今年歲不小，沒了少年心性，可人到中年還能有這一份真情在，實在令楚驤難以自持。尤其是身在高位多年，看多了爾虞我詐，見慣了陽奉陰違，暖漪為他消瘦幾分都能哭斷腸的樣子，很難不令他心潮澎湃。

  這裡距離御書房最近，楚驤也顧不上那麼多，摟著抱著拖著暖漪就進了屋。

  暖漪腦袋瓜還有些懵懵的，到底怎麼跟楚驤廝混在一起了，而且這可是御書房........在他熱吻的間隙，暖漪才得到一點空間開口，「別在這。」

  這是楚驤平日裡跟大臣議政的地方，頗為嚴肅神聖，哪裡能做如此事。

  「忍不住。」楚驤還是這三個字。

  他從來話少，而且想做什麼也有一定的執拗，暖漪哭笑不得，想反抗卻不得法。別看楚驤如今瘦，可弓馬多年，在力量上還是碾壓暖漪的，尤其是今晚的他熱情似火，野火燎原一般，哪裡還給暖漪半絲違抗的機會。

  御書房沒有慈恩殿那些規矩，平素暖漪跟楚驤親熱，忍冬都會帶著人退下去，可這裡伺候的人都只是低頭看地面，低眉順眼像個透明人，但暖漪還是覺得尷尬，渾身都是紅的。

  楚驤笑她，「孩子都生了那麼些了，怎麼還會害羞。」

  暖漪已經昏昏然，瞪他的目光都帶著魅色。

  楚驤難得說了句髒話，這在他，實在是太難得的事情，暖漪都有些恍神。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個了，要說楚驤如今也真是百無禁忌，他是這天下的主人，哪裡會為了一人一事去拘泥自己，自然是順心而為。

  這 ，暖漪真實體驗了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

  次日，對上霍祈不懷好意的眼神，暖漪恨不能掐他。

  偏偏霍祈是個不會見好就收的，直接說：「看來你們還打算多生幾個！」

  楚驤微微笑，「多子多福不錯，向你學習。」

  霍祈離京這五年，又添了四個兒子，算起來幾乎是一年一個再生。暖漪給霍祈的信里還罵過霍祈，佟盈萱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麼生啊。

  暖漪做不到像楚驤一樣面不改色的跟霍祈談論床事，找了個藉口說要去看看孩子們安頓的怎麼樣了，落荒而逃。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大殿前，楚驤才收回心神，一轉頭發現霍祈正盯著他看。

  楚驤很淡定，他輕聲說：「別走了，留在京城吧。」

  霍祈一邊的眉毛挑高，「不怕我謀權篡位？」

  這話要是別人說，當即就要被拿下治罪的，可霍祈說，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說，楚驤卻不覺得什麼，臉上還帶著笑容，「你試試。」

  霍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摸摸手臂，撇嘴，「知道你行，你厲害。」

  這幾年借著推行新政的手段，楚驤已經將各級軍務機關牢牢掌握在手裡，他比誰都知道自己的權利是否牢固。

  霍祈昨晚跟孩子們在一起睡的，佟盈萱雖然跟著進京了，但宮裡沒皇后，她一個女眷也不好貿然進宮。只能霍祈自己進來，昨晚楚驤跟暖漪不見蹤影，只能霍祈充當起大家長的職位，帶著一屋子孩子睡覺。

  寶兒康安等人還好，畢竟年紀小，被霍祈講了幾個民間鬼怪故事吸引，害怕的抱成一團，不多時就睡過去了。倒是麒麟兒難應付，等康安等人都睡了之後，還睜著眼睛不睡覺。

  霍祈望著這個曾經坐在自己肩頭的男孩，也有些感慨，再過兩年，這麒麟兒怕是身高就要超過他這個舅舅了。

  令霍祈意外的是，曾經滾刀肉一般喜氣的孩子，如今竟然有些悲觀，言語間喪氣的很。這讓霍祈不喜歡，細問之下才發現，麒麟兒是在為楚驤不值得。

  在麒麟兒的心中，他的父皇殫精竭慮多年，熬壞了身體就想要一個太平盛世，可麒麟兒目力所及，看到的天下顯然跟楚驤想要的相距甚遠，這讓孩子不滿。

  霍祈心中大笑，果然是個孩子，心眼兒乾淨，還真是打算治出個朗朗乾坤來。

  這會兒對著楚驤，霍祈道出了麒麟兒的心思，說完之後還略帶譏諷地問楚驤，「你說說，他要是知道，你不過是借著推行新政的幌子，將你父皇當年手下的一切都顛覆了個遍，將所有權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會不會世界觀破滅？」

  新政推行，為了百姓，自然是有的。可楚驤也不是真的聖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父皇在位很多年裡，都沒打算將權力移交給楚驤，所以很多東西，楚驤上位後都不懂也不知道，權力移交，從來都是手把手的過程。楚驤從蓉城回京，幾乎沒怎麼過渡就上位了。他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可是大張旗鼓地推翻先皇在位時定下的東西，顯然是大逆不道的，所以楚驤推行新政，借著這個由頭，將各地的權力都進行個梳理，該換的都換一遍。

  便是那黃尤為，也是殺雞儆猴，做給那些還有心思的先皇舊臣看的。

  楚驤倒不擔心麒麟兒的世界觀破滅，他只是覺得自己兒子都十來歲了，還這般天真，未來怎麼能做個好皇帝？看樣子給麒麟兒的功課還是不夠，壓力還是太少了。

  霍祈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坑了自己外甥一把，還沾沾自喜說楚驤呢，「你別大意。」

  先帝當年是真打算傳位給楚騏，要不是蕭皇后太著急，出昏招給先帝下毒，這皇位怕是落不到楚驤的頭上。當時楚驤就番封王，其實已經將他逐出了最終的權力角逐圈，只是沒想到後來會被臨時召回京城。

  繼承皇位，從來都是有必然有偶然。

  楚驤自己能力過硬是一方面，蕭皇后出了昏招令先帝對楚騏也一併厭棄，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當年楚騏不成事，先帝交給他的很多東西，他不懂，可經過這麼多年，他改懂的都懂了。

  霍祈想讓楚驤別大意，楚騏這趟賑災，籠絡了不少人心不算，跟地方上的聯繫也密切了起來。五年時間，最令霍祈意外的不是其他，而是楚騏的成長速度，觀他行事做人，顯然不是當年那個廢物皇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身在皇位一天，就要防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