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她怎能放過！

  暖漪先是眼睛往四周看，要知道康安這次來帶的暗衛可不少，楚驤對康安的保護程度，絕不會比暖漪低。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按說康安不應該身處危險之中，無人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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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夫人大概是看出了暖漪的心思，在旁低聲說：「誰會懂這些。」

  暖漪恍然，在暗衛看來，不過是個老婦人帶著康安在餵蟲子，哪裡會想到蠱蟲之類的東西。

  不僅暗衛無從察覺，就連康安自己也完全無防備，「娘親，這些蟲子好可愛。」

  暖漪實在是沒辦法把可愛跟這些蟲子聯想起來，她讓康安過來，問康安吃早飯了沒有，怎麼這麼早就起了？這裡地方實在是狹窄，原本一間屋子住暖漪跟袁夫人已經算擁擠，現在又來了康安，昨晚暖漪是在地上鋪了厚厚的羊毛氈墊睡在地上 ，讓袁夫人跟康安睡在床上，袁夫人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睡的幾沉，都不知道康安是幾時走的。暖漪也懊惱自己怎麼也沒有察覺。

  康安眨眨眼，如實說：「我躺在床上聽到有人叫我，就出來了。」

  「有人叫你？」暖漪驚訝，按理說能將康安叫醒的聲音，也足以將她叫醒啊。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聽到。

  跟著康安前後腳走回來的竹娘說：「是我叫的她。」她早上用了腹音，沒想到康安竟然能聽到，思及此，竹娘感慨，「她真的極有靈氣。」

  暖漪可不覺得這是誇獎，她將康安攏到身後，「她的靈氣不該用在這個地方，你別動這心思。」

  竹娘的眼神望在暖漪身上，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她身後的康安，目光有些游離，說實話見到康安這樣的孩子，很難不讓人心動。竹娘幼年時需要好幾年才能弄懂或者說領悟的東西，康安好似天生就懂，天生就會。這樣的資質實在是令人羨慕又嫉妒。如蠱蟲，召喚蠱蟲，飼養蠱蟲，這是竹娘學了半生才掌握的本領，且依舊掌握的並不純熟，否則的話，她也不會被蠱蟲反噬。但康安見到蠱蟲就很喜歡，飼養蠱蟲很隨意。竹娘特意留了心眼兒，沒有防備，若是普通人，早已經被蠱蟲咬傷，可康安就像已經聯繫過千萬次一樣，熟練的規避掉所有會惹惱蠱蟲的舉動。

  康安懶洋洋的，有她這個年紀的好奇，卻沒有她這個年紀的好動，凡事點到為止，絕不冒進。實在是難得。

  這樣的好苗子，若是這山里任何一家養出來的女兒，竹娘都會毫不猶豫的納入麾下，讓她成為新一代的聖女。從竹娘正式成為聖女開始，她就沒有間斷地在找繼任者，可是總找不到讓她滿意的小女孩。再加上她的聖娘對她並沒有盡到責任，這讓竹娘對培育繼任者也有幾分怠慢。一來二去，就拖到了如今。

  要康安做聖女嗎？

  竹娘心裡暗自搖頭，她走到今日，一生孤寂，成日守著這孤山密林，無親無故無友，何等的苦熬。這些日子眼見著袁夫人跟暖漪之間的相處，倒也能明白旁人口中的親情為何物，這康安一看就是被千嬌百寵長大的孩子，何苦讓孩子再來走一遭她的人生呢。

  「罷了，不學便不學吧。」竹娘輕聲說。

  暖漪剛鬆一口氣，就聽自己身後，康安脆生生地說：「我想學。」

  袁夫人先急了，「你這孩子知道要學什麼？！」

  看康安還要開口，袁夫人直接粗魯地將康安的嘴捂住，對著竹娘講：「我們這便走了，你我今生怕是見不到了，到了閻王殿，倒也算是個熟人。」說完也不要什麼行李了，扯著康安示意暖漪趕緊走！

  這地方真是片刻都不能再繼續留下去。

  暖漪自然跟上，兩人帶著康安從竹屋裡走出去好一段，遙遙還能看到站在竹屋門前的竹娘。

  也不可能一直捂著康安的口，看見距離遠了，袁夫人鬆了手。康安也不鬧，就跟著她們走。只是康安一路都不說話。

  最了解女兒的人莫過於暖漪，她始終不放心，還是覺得應該問問孩子的想法。

  「你想學什麼呢？康安。」

  如果是想學醫術，暖漪覺得自己就可以教，這麼多年，一直忙著給康安調養身子，倒是沒有教過康安什麼醫理。大概是本心裡，暖漪不覺得康安需要學習這些東西來保全自己。康安這一生，有父有兄，足以讓她富貴榮華的過完這一生。

  康安沉吟片刻，才開口說：「我很喜歡這裡，也喜歡那些小蟲子。」

  暖漪吃驚，「所以，你說想學是想留在這裡？」

  康安點點頭，小女孩臉上那種特有的懵懂又赤誠的表情，看的袁夫人跟暖漪啞口無言。半晌，袁夫人才難以置信地說：「那慈恩殿呢？不比這裡好！」

  要知道康安可是慈恩殿裡長大的孩子，皇后的行宮。後宮最有權勢的地方，也是最舒適的地方。而且康安在宮裡是不受阻的，她想去楚驤的御書房，都是能去的。楚驤對這個女兒，出了名的溺愛。

  康安搖頭，「這裡比慈恩殿好。」

  這真是出了奇了。堂堂皇后行宮，沒有深山老林里的一間竹屋好？

  暖漪蹲在康安面前，跟小小的人兒對視，認真道：「這裡沒人陪你玩，也沒有舒服的床，吃的也不精細，大概冬天會很冷，夏天也沒有抱夏、冰山，你還覺得這裡好？」

  康安義無反顧的點頭，她說：「可是這裡能聽到鳥叫，能看到蟲子，還有風聲，清早還能看到山間雲霧繚繞，我手指碰碰小草，還會有露水落在我指尖，會發光的。」

  暖漪看著康安認真的說著她的見聞，沒有加任何修飾詞，就是說那些在暖漪看來太過於平常不被人注意的細節，內心深處，暖漪明白的。康安是被 在屋子裡長起來的孩子，她沒有見過這些，山林、溪水、飛鳥，哪怕是那些別人都害怕的蟲子，她也覺得稀奇。

  可暖漪就算再怎麼理解，也忍不下心讓康安留在這裡，她只能選其他的東西說服康安，「那小書呆呢？你若是不回去，小書呆怎麼辦？」

  小書呆是康安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玩伴。

  在宮裡時，這兩個小的幾乎形影不離，康安是身體原因不能出門，小書呆則是不願意出門，他喜歡在屋裡看書抄書，足足的小書呆。

  聽了小書呆，康安認真的思考了一陣，說出了一句非常成熟的，不像是小孩子說出的話，她講：「每個人的命運不同，我們能一起度過一段時光，就該知足。哪裡能奢望一生都在一起。」

  這話........暖漪絕不信是康安這個歲數的孩子能說得出口的。

  她覺得一定是誰在康安耳邊說過，不是袁夫人，就是楚驤。

  倒也像是楚驤能說出來的話。

  康安看暖漪沒表情，就轉頭求袁夫人，對付袁夫人康安有經驗的多，眼淚紛紛落，「婆婆，我想要在這裡，我不要回宮去。」

  袁夫人對康安哪裡有抵抗力，尤其是康安的眼淚，簡直恨不能立時將自己的命給她去。

  「不哭，不哭，好康安。想在這裡住就住，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

  暖漪被一老一小兩邊夾擊，只能妥協。

  回去的時候，竹娘一人站在屋裡抹眼淚，見她們回來，還有些難以置信。袁夫人不想讓她得意，說：「我們孩子是沒在這荒郊野嶺住過，覺得新鮮，可不是喜歡你那些旁門左道。」

  竹娘想跟袁夫人對著說幾句，看康安的小臉蛋兒又忍下了。不能破壞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往後她要教康安的東西還有很多。

  人都來了，她怎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