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學會溜須拍馬了

  「他們敢！」麒麟兒露出皇家氣勢，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哪裡會有膽怯這樣的情緒。

  楚駟都快給麒麟兒跪下了，「我的小祖宗，你當這些人是人？窮凶極惡，身無分文，連自己的兒女都能賣了的人，還談什麼敢不敢？他們就是亡命之徒，為了銀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麒麟兒氣哼哼的，看樣子還不信。

  楚駟眼睛轉了轉，他倒是沒膽子親自進去給麒麟兒以身試險，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很快，他叫了個親信過來，附耳說了幾句。那親信點點頭，躬著身子又進到賭坊去了。

  麒麟兒問他，「四叔讓他去做什麼？」

  楚駟說：「你不是很看不慣咱們那位領居？」

  說到這個，麒麟兒又是生氣。楚駟也無奈的很，誰叫他名聲沒楚騏大呢。同樣是領了皇帝的旨意出京做欽差大臣，楚騏一路上被夾道歡迎，各地官府都拿出最高禮遇來小心伺候。與楚騏分道揚鑣的楚駟卻沒有這樣的待遇，麒麟兒的身份肯定是要保密的，總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他帶著皇帝的嫡長子到處走，只能對外說帶的是自己的兒子。如此一來，他這趟公差就有些隨意了，哪有人出來辦差還帶著自家孩子的，一看就不鄭重。地方上的人，對楚駟也不重視，只當是來了個京官，好吃好喝安排上就行，倒也沒有誠惶誠恐，給予多少敬重。

  

  途經此地，當地官府將他們安置在一處空置的宅院裡，隔壁家住的是位豪商。錢呢，楚駟倒不覺得這豪商有多少，可是講究啊，那是真不少。好色便罷了，畢竟天下男人誰能能過美人關，可是養一屋子女人，成天雞飛狗跳，還喜歡鞭打，就十分令人厭惡。

  好巧不巧，麒麟兒是個好奇的性子，半夜聽到女子啼哭，不消片刻就上了牆。

  可憐楚駟如此胖胖身軀，還要跟著小侄子半夜爬牆。

  男子對女子，好能好到天邊去，惡起來，那也是令人觸目驚心。麒麟兒顯然沒見過男女之間的虐行，當場就要衝過去問罪。

  楚駟急忙攔住，如今這世道，能委身在這豪商宅子中，一口飯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若真是如麒麟兒所說，解救那女子，怕是那女子自己都不會願意。

  可麒麟兒就此恨上了那豪商，還跟蹤過一次，差點進了 楚館，幸好被楚駟拉住了。

  這會兒，楚駟就讓自己親信進屋去告訴那些賭徒，有家豪商，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家裡藏著金銀米麵無數，且滿院子都是女子，根本沒有家丁護院，可奪之。

  入夜，楚駟再一次帶著麒麟兒爬牆頭。

  只不過這一次，楚駟站在梯子上，可憐他這個身板，可沒有麒麟兒的武藝高強，能身輕如燕上牆如履平地。

  麒麟兒嫌棄楚駟，「四叔，你真該跟武師父練練。」

  楚駟嗤之以鼻，「當年上面坐著我父皇的時候，我都沒練成，難道現在你父皇還能逼我不成。你好好練你的，這東西講究天資的，你父皇能千里追擊搗毀匈奴王廷，你舅舅更是一人一騎，深入後方作戰，都是人中龍，你必差不到哪裡去。」

  麒麟兒面有難色的看著楚駟，吶吶說：「那皇祖父也是兵馬起家，您這是怎麼回事？」

  楚駟氣的想扇他，卻又被孩子懟的難受，只能說一句，「我母妃那邊拉垮行了吧？」

  其實楚駟根本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妃，他剛出生，母妃就死了。先帝對她母妃應該也是沒什麼感情的，死後按照妃的規制下葬，但其實並沒有冊封。楚駟有記憶起，就是宮裡的嬤嬤帶著他，而且那些嬤嬤都帶不太長時間就會換。後來他長大了才聽說，這是怕他對其中某一位嬤嬤太用情，產生依賴。

  沒想到自己拍侄兒的馬屁，不僅沒有哄侄兒高興，反倒被侄兒反擊，心情抑鬱。

  三更時分，真有人衝進了豪商的宅子中，燒殺搶掠，不多時，隔壁宅子中就火光沖天，那豪商本人，從房子裡爬出來的時候，還光著屁股呢。

  楚駟冷斥，「是個沒腦子的，這種年景，居然因為防著家裡的小妾偷人就不養家丁護衛，不搶你搶誰。」

  相比於楚駟的冷眼旁觀，麒麟兒的表情就要凝重的多。

  夜的黑，更能襯托出火光下那些賭徒的臉，他們窮凶極惡，他們兇殘至極。隔壁宅子裡女子多，這會兒此起彼伏的哀號聲，麒麟兒覺得那慘叫聲簡直植入他心裡，揮之不去。

  人命居然是這麼脆弱的東西，而法治成了一紙空談。

  楚駟將麒麟兒從牆頭扯下來，「快走，在看他們該殺到咱們這邊來了。」

  很顯然， 楚駟低估了這群人的殺傷力。

  回到屋裡，楚駟讓跟著的暗衛全部現身，牢牢守衛好他們這間主屋。

  等楚駟發現麒麟兒不對勁兒，天都已經亮了。

  官府的人過來例行公事問問他們可曾知道昨夜隔壁人家被盜。楚駟自然說不知，當地的縣令還來跟楚駟道歉，說招待不周，要給楚駟換個地方住。

  楚駟謝絕了，他們也該離開這裡了，皇上交代的任務，不能不去做啊。

  麒麟兒一直沒露出笑模樣兒，楚駟就想著昨晚的事情怕是嚇著他了，按說不應該啊，這小子膽大包天，什麼地方都敢去，什麼事情都敢做。身為叔叔，楚駟還是寬慰了麒麟兒幾句，「這種小縣，別說災年，便是太平年月，被山賊搶奪都是正常事，你甭放在心上。」

  要楚駟說，這幾年楚驤推行新政，這各地的治安已經好多了。早些年，西北還在打仗的時候，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兵老兵無處安身，只能落草為寇，以搶劫為生，那些年鏢局的生意，很是紅火，防的就是這些人。

  麒麟兒哪知道這些啊，他只覺得眼前他看到的世界跟父皇口中的天下，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兩個地方。

  他從來對父皇深信不疑的，也在內心深處崇拜著父皇，可他這一路看到的景象，實在讓他太過于震撼。麒麟兒甚至覺得父皇有些可憐，他生活在一個不存在的世界裡，以為自己治理的天下欣欣向榮，百姓夜不閉戶。可現實情況，卻並不如此。

  漸漸的，麒麟兒給京城寫的信里，開始安慰楚驤，甚至誇讚楚驤。

  這讓楚驤有些疑惑，問暖漪，「這小子怎麼轉性了？」去了外面一趟，學會溜須拍馬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