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如就徹底決裂了吧。

  眼前就像有煙花炸開似的，麒麟兒眼前一片白光閃現。其實楚驤初登基的時候，宮裡就有過一陣傳言滿天飛的時候，那時候宮裡進來了很多女子，各個花枝招展，還有幾個挑釁過麒麟兒。他那時候年歲小，又是剛進宮沒多久的，被管束的嚴，也不敢聲張。宮裡不少嬤嬤背地裡扯閒話，說這些秀女都是有造化的，將來說不準都能站在皇后娘娘頭上去。

  宮裡的嬤嬤們當時不看好暖漪，覺得她沒娘家撐腰，又不能再有孩子，眼看著就要日落西山。麒麟兒也曾惶恐過，畢竟父母在他心中就如兩座大山一般，是最最穩固的存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痕。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抹眼淚。

  後來還是父皇母后帶著他一同去了趟苗地，那時候父母的感情還是很好，而且在外玩了一圈，麒麟兒自然也忘了宮裡的壓抑氣氛，就算回來之後知道田貴人有孕，麒麟兒都不曾放在心上，他知道父皇那段時間不在宮裡，那孩子必然不是父皇的種。

  後來母后又有了孩子，還生了雙子，地位穩固，這麼多年，父皇也只愛重他母后一人。以至於麒麟兒都已經忘了宮裡還有那麼多的女人，他的父皇，也會在某一天，離棄他們母子。

  麒麟兒的眼中漸漸盈滿憤恨，他好像找到了父皇對他如此厭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做的不夠好，而是父皇變心了，他不在喜愛母后，也不再喜歡自己。一切的苦惱都找到了出口，今日他在宮外看的話本子裡也有這樣的情節，負心漢離棄了最初的愛人，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甚至自己的親生兒子死在面前，都不會動容，滿心想著都是怎麼去哄新歡高興。

  「是誰？」麒麟兒咬牙切齒的。

  袁夫人看這孩子一副要找人算帳的模樣，心情好了些，不管旁人怎樣，暖漪養麒麟兒這麼個兒子，總算還是有依靠的。

  她摸摸麒麟兒的腦袋，「人已經被處置了，只是你母后心裡總歸是難受，你去勸勸可好？」

  麒麟兒看著哭的毫無形象的母后，心中一陣陣抽痛。

  

  他想起母后為了照顧父皇，寧可在御書房支一張小床，住的連下人都不如，就為了能第一時間知道父皇的身體情況。如此全心付出，最終得來的卻是移情別戀。換做是他，也會傷心難過吧。

  共情了母親後，麒麟兒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模樣，拿著自己從宮外買回來的醫書，獻寶似得捧到了暖漪面前。

  「母后，快看，我給你買了禮物。是《疑難雜症論》，上面很多稀奇古怪的醫治方法。」麒麟兒的表情活靈活現，甚至打開書讓暖漪看其中的一頁，上面說的是某郎中為了醫治一位達官貴人家的傻兒子，將活猴的腦子摳出來給這傻兒子食用，結果真的治好了這病人。

  暖漪原本心裡難受，哭哭啼啼，可看了如此殘暴血腥的案例，哪裡還能哭的下去。

  當即問：「你這是在哪裡買的書？妖言惑眾！」

  雖說猴子是畜生，可如此這般對待，實在也是造孽太多。

  麒麟兒當時只是看到了書名，翻了兩頁覺得很新奇就買來下來，哪裡知道裡面會有這麼可怕的案例。再者說，麒麟兒吞了一下口水，「若是這能治好，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他到底是楚驤教出來的，萬事講究方法論，看重結果。若是真救了一個傻子，這猴子也不算冤枉。

  哪知道暖漪反應強烈，當即拍桌子痛罵：「一派胡言，傻子也要看是什麼傻子，天生的傻子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看見活猴被摳腦，還要鮮血淋漓的生吞下去，只要腦子沒問題嚇都嚇清醒了，這人若是後天的，必然是裝傻，被這郎中用此方法嚇得不敢裝下去了。」

  還有這種........麒麟兒目瞪口呆。

  袁夫人到底見識廣，「你母后說的有道理，民間很多郎中，治的都是心病。」

  暖漪對這本書倒有了些興趣，打算當民間故事書來看，麒麟兒剛才很驚悚，這會兒看母親有興趣，又開心起來。這還是麒麟兒第一次出宮，回來還記得帶禮物，暖漪誇了孩子兩句，儘管看得出來她心情不佳，夸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但麒麟兒還是很高興。因為他做的事情，讓母后不再哭了，還能分散注意力。

  以至於暖漪跟他說，父皇讓他課業加倍，麒麟兒都沒有露出難過的表情。

  他在這一刻，覺得他跟父皇已經完全站在了對立面，父皇想用課業讓他屈服，羞辱他。可他絕不會認輸，為了自己也為了母后，他就非要讓父皇看看，不就是課業嗎？一個時辰做不完，可以用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不成，就三個時辰，他總能做完的。就像他總有一天會長大，會凌駕於父皇之上。

  麒麟兒乖乖去補功課， 暖漪蠻欣慰的，再沒有什麼比孩子乖巧更能讓人心情舒服的了。

  至於楚驤.......

  暖漪其實不清楚楚驤到底有沒有跟吉春發生實質性的關係，慈恩殿這邊因為康安今日又有些不舒服，她從御書房趕回慈恩殿來看女兒，順便跟孩子們說了幾句話。等晚膳的時候，才回御書房去。才走到御書房門口就聽到碗盤摔碎的聲音，推了門進去，楚驤身邊的大太監已經令人將衣衫不整的吉春拿下。

  楚驤冷麵，直接讓人帶下去處置了便是。

  吉春身上的衣服連胸乳都遮不住，還是暖漪看不下去，讓人給她找了件衣服披上，這才被拖走。

  楚驤冷著臉，不打算跟暖漪解釋半句，可暖漪看他那表情一下子就情緒爆發。扭頭回了慈恩殿，越走越生氣，以至於剛才將所有的委屈都爆發出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吉春跟在楚驤身邊可不是一兩年了，就暖漪知道的，也有十年之久了。就吉春這麼一個人，曾經跟在暖漪身邊，後來被暖漪退貨，卻還是能一直跟在楚驤身邊。暖漪不信楚驤對吉春的心思一無所知，他知道，可他就是不願意放她走，偏要放在暖漪的眼皮子底下刺著暖漪的心，以至於今天發生這種事。

  到了這個地步，楚驤也還是一句解釋都沒有。

  暖漪氣他的態度，氣他處理的方式。他那樣子，似乎擺明了在告訴暖漪，今日有吉春，明日還會有其他人，而暖漪只能沉默著接受，多一個字都不該問不該提。

  事情若是在剛進宮的發生，暖漪大概不會如此傷心，可如今，暖漪這些年跟楚驤心心相印，尤其是最近，他身體不好，暖漪幾乎是熬幹了自己在照顧他，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無法平靜。

  暖漪對著袁夫人苦笑，「我怕是做不到如想像中那樣不計較，不如就徹底決裂了吧。」

  事到臨頭才知道，理想很容易，現實非常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