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積勞成疾所致。
2024-06-11 16:11:17
作者: 安白
進了宮,楚驤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原來暖漪是如此認真。
楚驤被送進御書房,這裡暖漪已經自作主張做了改造,楚驤原本處理政務的地方沒變,只是將原來堆放奏章的地方清理出來,安置了屏風,在屏風後,放了張床。
御書房原本就有楚驤休息的地方,他從前睡在御書房的時候比睡在後宮的時候還要多。書房的大床上都有炕桌,以便他坐在床上處理奏章。現在只不過在屏風後又加了一張床。暖漪將楚驤安頓著躺下,抬手就寫了一張方子讓忍冬去煎藥。然後給楚驤倒了一杯早就準備好的藥茶,像是隨口說的,「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做事情,讓你什麼都不管安穩修養沒可能,所以我打算往後守著你,按時提醒你吃飯睡覺,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
「胡鬧!」楚驤一口藥茶喝下去,下意識地反對。
這地方乃是朝臣議事重地,別說女子,便是尋常大臣都進不來,現在哪裡能容得下暖漪住在這裡。
暖漪倒也不怕,她指了指屏風,「這是我從你的私庫里找出來的,木頭厚重,根本看不出人影,你忙的時候我就待在後面,絕對不會打擾到你。」
這屏風是暖漪親自開了楚驤的私庫去選的,一眼就能看出年代久遠,金絲楠木雕刻的屏風,高且厚重,放在御書房裡,氣勢足,也足夠擋住視線。
楚驤看她鐵了心,只能勸,「朕知道你的心意,往後朕一定注意,按時用膳,按時就寢,不用那麼擔心。」
暖漪卻不依,「我還不知道你?最多堅持三天就又會舊態復萌,養病是個長久事情,哪裡能半途而廢,你放心,我就自己來,不帶其他人,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也不會落人話柄。」
讓皇后住進御書房,哪裡有這樣的規矩,傳出去只怕會被御史參奏,可暖漪就是鐵了心,無論楚驤怎麼給她臉色看,也是不走。
暖漪不走,楚驤現在身體不適,其他人誰敢趕皇后不成。
楚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暖漪被惹急了直接放話,「你好好養病,身體好了你讓我留在這裡,我還不樂意呢!別逼我,真惹急了我,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赤裸裸的威脅,楚驤在瞬間就聽明白了暖漪說的『什麼都做得出來』是什麼意思。
原來楚驤想過的那些事,暖漪不是不知道,她可以跟楚騏勾結,也可以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但她沒有,她現在一門心思就想讓楚驤的身體好起來。
他表情很冷,簡直比仇人還要生硬幾分。
暖漪不管他的心情,執意留了下來。
進宮時已經深夜,楚驤躺下沒一會兒就發起燒來。溫度不高,卻也驚人。暖漪叫來跟著楚驤出宮的太醫,太醫這時候早已經慌張無序,見皇后問,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時正值初夏,暑期上升之時,楚驤出宮後就日夜兼程,根本不顧身體是否經受的住。一路南下,勞累過度,加之南方濕熱,讓楚驤在運河的船上昏倒,此後一病不起。
太醫揪著兩撇小鬍子,語氣沉重,「應該是長期勞累加水土不服,積勞成疾所致。」
暖漪點頭,暫時聽信了太醫的說法。
楚驤這個病具體的表現就是疲憊,以及低燒。
從前楚驤是個精力旺盛的人,三天不睡覺也能繼續早朝,半點沒有疲憊的模樣,如今卻是不成了。前一刻還跟暖漪慪氣,等忍冬的藥煎好送來,楚驤已經沉沉睡去,且臉頰泛紅。
暖漪自己將那碗藥喝了,不多時覺得身體熱起來,藥效發揮作用,她跟太醫詳細說了服藥之後的感覺,兩人又商易了許久,才重新定下給楚驤的藥方。
太醫沒想到暖漪能為楚驤做到如此地步,帶著濃濃崇敬語調,對暖漪說了句,「皇后娘娘大義。」
暖漪搖搖頭,只說了句,「他好不了,咱們都活不了。」
在楚驤身上是康復,在太醫以及她這個皇后身上卻是活著。
太醫當然明白,他跟著皇帝出巡,結果皇帝病倒,這趟回來,他已經做好了被處置的準備,只是沒想到皇后會將自己跟他劃歸在同一個陣營里。
暖漪想的極其簡單,那就是從她年少嫁給楚驤開始,楚驤就像是她的天,雖然也會逆反他管的太多,讓她沒了很多自由,但歸根到底,他還是她的支柱。沒有出事的時候不覺得什麼,真有了將要失去的感覺時,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傷經動骨。
暖漪四歲救了楚驤,從哪開始,她這輩子好似從沒有跟楚驤分開過。
相比於楚驤腦海里那些複雜的算計與權衡,暖漪想的極其簡單,那就是要讓楚驤好起來。
一定要好起來。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楚驤短暫的睡了一覺醒來,到底心裡裝著事情,睡不踏實,見天色已經亮了,便讓身邊的大太監去傳旨,宣六部的人進宮面聖。
暖漪打發走了忍冬等人,就自己留下,端了藥給楚驤喝。怕楚驤不願意,她自己先喝了一半,然後將碗遞給楚驤,「從今天起,你進口的東西全部我先吃。」
楚驤心裡雖有防備,可暖漪明打明的說出來,他又覺得彆扭,「你不必如此。」
暖漪搖頭,「這宮裡中毒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還是謹慎些好。」
她都這樣說了,楚驤也就默認下來。
不得不說,暖漪親身試藥配出來的方子真的比之前楚驤服用過的那些藥好,至少他見到在京的大臣時,狀態不錯,自己也不覺得多麼疲憊。
在京的大臣們同暖漪一樣留守多日,人心浮動,此刻見了楚驤,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甚至刑部侍郎還掉下了眼淚。
楚騏除了一開始見到楚驤時露出些許難以置信的表情外,一切都表現的很妥當。
就算他曾經進宮要暖漪拿出應對之策,也沒能讓他有半點心虛,他做的都是符合規矩的事情,聖上不在京中,在外地病倒生死未卜,宮裡當然要商量對策,以備突發情況。
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唯獨讓楚騏懊悔的,可能是他當時太過於篤信自己掌握的消息,所以說出要自己登基的話來。除了那一句話,其他的事情,他做的毫無可挑剔之處。
只不過,楚騏想,暖漪若是有些腦子,就不會對楚驤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楚驤不在京,在外人看來,商討繼承人這種事,暖漪只要參加其實就是背棄了楚驤,楚騏料想暖漪什麼都不會對楚驤說。
等楚驤將眼下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讓大臣們都告退之後,就看暖漪氣鼓鼓的從屏風後面出來,表情不善。
楚驤心情不錯,問了句,「憋悶了?」
躲在那屏風後面,別說找樂子,怕是大點的動作都不能有,要不然會被屏風外的人聽到。那後面就只有一張簡易床,連個恭桶都沒有,暖漪若是想如廁,都要忍著。
楚驤不信暖漪能在那裡呆得住。
暖漪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生氣地說:「這都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你早膳還沒吃!」
原本暖漪是想著他不見朝臣怕是不會心定,先讓他見見再說,哪裡想到他能說這麼久的話。
平時楚驤從來話少,到不知他在朝臣面前能說這麼多。
這事情楚驤理虧,摸摸鼻子,讓大太監傳膳。
膳食很清淡,山藥粥、小饅頭、還有一碟清鎮鱸魚。白花花一片,楚驤跟暖漪曾經在蓉城住了兩年多,口味其實是偏重的,看著這一桌淡的沒味的食物,下意識就不想吃。
暖漪看出他的抗拒,變戲法似得拿出一個小罈子。
「是什麼?」楚驤被勾起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