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我不罰你!
2024-06-11 15:59:00
作者: 安白
至多,暖漪也只能說到這裡了。
要知道斷袖之癖在世家豪門裡也許不算什麼大事情,但在霍鐸面前,那絕對是不可觸碰的大錯。
霍祈從小被霍鐸如何的嚴格要求,暖漪都看在眼裡。
沒想到是因這個緣故,霍鐸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想笑,他這兩個兒女,性子真真兒是南轅北轍。
霍祈心性詭辯,行兵打仗多行詐術,讓敵人防不勝防,但在心細如髮上,霍祈卻是有些欠缺的。為人不拘小節,行事有些不羈,這是霍鐸一直想要糾正兒子的。
但女兒暖漪卻正好相反,謹言慎行,察言觀色,每件事情似乎都是計劃好的,絕不踏錯行錯一步。這種性子上的差別,想來跟成長環境脫不了干係。
霍祈長在軍營,說起來是辛苦了些,可有父親護著,身邊的人又都是霍鐸的部下,還有秦驤這樣的好兄弟陪著,生活上受約束少,根本不用日日生活在算計中。而暖漪,卻不是如此,在這個內宅里,霍鐸很清楚其實是沒人能真的護住暖漪。
老夫人自己不出么蛾子就不錯了,蕭氏有自己的女兒要顧,就算是不刁難暖漪,但對暖漪的關懷倍至是絕不可能。
霍鐸垂下眼睛,他今日回府才知道暖漪被那些奴才秧子欺上門的事。
到底還是他這個父親失職了!
原本心裡早已經堅定的打算,在此時微微有些動搖。
「漪兒啊,不說你哥哥了。你跟爹爹說說,你想要往後過什麼日子啊?榮華富貴好不好?父親讓你登上那眾人矚目的位置好不好?」
天!暖漪趕緊搖頭,她上輩子吃夠了受人矚目的苦,這輩子是萬萬不想重蹈覆轍,「爹,我真的不喜歡那樣的生活,就想著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暖漪自問並沒有那樣了不得的本事,能面對眾人的陽奉陰違、笑裡藏刀。她只想守著父兄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不是她本性超然不爭不搶,而是不想置身在不爭不搶就活不下去的環境裡。
從本心裡發出的想要爭搶的 ,與被人逼到不爭不搶就是死的情況,雖結果沒什麼不一樣,但心情卻是大大的不同。
「爹爹,我知道我不嫁人說不過去。您看著給女兒找個一生只守著我一人的良人,最好還能給您幫幫忙,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就行了。」暖漪低下頭,輕輕地說。
重生後這些年,她其實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思考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的人生。若是不先將這個問題相通了,其實後來的這些年,暖漪是沒辦法平心靜氣的生活的。
也想過復仇,想要讓上輩子那些害了她的人不得好死。但靜下心來想,其實導致她上輩子悲劇的最大元兇,是她自己。蕭氏固然可恨,處心積慮的想要養廢了她,可是在這世家豪門裡,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卻不是每個這樣處境的女孩子都被養廢了的。
歸根到底,還是個人的選擇。
上輩子暖漪選了活了肆意囂張、無所顧忌,那麼她就要承擔這個選擇帶給她的一切,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沒道理只讓你享受這種選擇的榮耀面,出盡風頭隨心所欲的活著,隨之的,也要承受樹敵眾多,受人矚目的弊端。
這一次,她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要過一次完全不同的人生。
平淡的、安然的、不會在午夜夢回驚醒的世俗人生。
不要再跟其他的女子分享丈夫,不要再為了聲名付出生命,很多東西經歷過了,就不在具有吸引力。
暖漪滿心滿眼的就想安穩的過完一生。
霍鐸出神良久,突地像是很疲憊似的對暖漪說:「爹爹懂了,你回去吧。」
這書房還真不是暖漪該來的地方,知道這一點的她起身告退。誰知走出書房的門就撞上秦驤,他等在這裡好一會兒了。
對他略點頭,暖漪錯身而過就要走,他們雖自小相識,可男女有別,尋常是不會過多交流的。
秦驤出手如電,抓住了暖漪的手腕兒。這動作實在大膽又無禮!
暖漪怒瞪:「你做什麼?!」她身上還穿著外出的華服,頭上簪釵晃動,表情微怒含嗔,霎時間就讓秦驤心魂震顫。
他使了巧勁兒,暖漪不但掙脫不開他的手,反而跟他靠的更近。在外人看來,兩人的體態接近於擁抱。
忍冬剛一上前,就被秦驤的冷眼逼的退後。
霍祈因臉上的疤看起來很是狠戾,但實際上,他的殺傷力絕對沒有秦驤高。
在鎮北侯府里,伺候的下人逞強起來就說秦驤不是霍家人,所以他們不樂意伺候,其實內心裡,都是畏懼。秦驤雖然不常發脾氣,但那一身的冰冷氣,不是什麼人都能抵抗的住。
暖漪不怕他,但終究力氣比不過他,只能 的瞪他。
「跟你說重要事。」他這樣解釋眼下的行為,暖漪勉強接受,這才放棄掙扎,聽著他說:「這幾日無論夫人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應下,可行?」
提到蕭氏,暖漪的敏感神經一下子就被牽動。秦驤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你知道些什麼?」
秦驤盯著暖漪,表情是他一貫的冷淡,「醃漬事,何必污你的耳。」
頓時暖漪氣地舉起拳頭就捶秦驤胸口,手腕子還在人家手裡,這一拳也就只能象徵性的揮一下,透著幾分無可奈何。
怪只怪秦驤這人一貫如此,彷佛她就是那溫室里的花朵,外面的任何風雨都抵禦不了,聽幾句醃漬話都能拐帶壞了她。面對秦驤這鋸嘴葫蘆,她只能自己發散思維。
對京城各世家門庭,暖漪最了解的就是安國公府蕭家。兩輩子脫不開關係的門戶,她自然熟悉內情。
蕭家家族龐大,與暖漪同輩的嫡子庶子一大堆。而且這種累年世家,都是早早就給族中子弟定下親事,只等著到歲數完婚。
如鎮北侯府這樣根基淺,姻親少的新貴府邸,才會讓子女到如今的年歲還沒有成親。
暖漪板著手指算蕭家跟她同輩的子弟,老大老二都已經成婚,老三去年年末定親,聽說選了六月的某日成婚。
再往下就是蕭家老四,跟暖漪同齡,是皇三子楚騏的伴讀,還未成婚。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位是留給襄陽公主,將來尚駙馬的。
再往下就是蕭家五少了,前面有四個哥哥比著,這位五少名聲不顯,只知道是庶子。且比暖漪小三歲。
至於女眷,那更是多的讓人想起來就頭昏。
蕭家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暖漪滿腦子陰謀圈套,秦驤在一旁叮嚀,「你聽我的就是。」
對他,暖漪自然百分百信任,點點頭,「那我乾脆說今天出門招了風,身體不舒服,閉門養病。」
她一句話把秦驤逗笑了。
哪有她這樣的,他這裡處處提防深怕蕭家耍陰招算計她,她卻根本不接對方的招數,連猜都懶的,直接縮進殼裡躲清淨。
暖漪很不雅觀地瞥了他一眼,「笑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懶的跟那起子人鬥心眼兒。」
倒真是她一貫的脾氣,秦驤不知為何,表情漸漸變了,沒了剛才的笑意。
看出他的情緒變化,暖漪難得抱怨他,「我爹這樣有話不說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成了這樣。你就不能學學我哥?成天話多的讓我想將他的嘴封起來。」
知她為此不開心了,秦驤重新笑,不過很顯然這次並不是真心的,他哄她道:「好。我學。」
信他才有鬼。
他從小就話少,在她面前還能說兩句,在外人面前,那完全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彷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對別人的賞賜一般。
「還不放手?」暖漪動動手腕。
秦驤看她一眼,鬆了手勁兒。
活動著有些酸的手腕,暖漪罵他:「讓你學武,是為了讓你使在我身上的嗎?再有下回,看我不罰你。」
秦驤細心觀察著她的表情,試探著問:「怎麼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