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明個下礦
2024-05-01 17:15:51
作者: 寶倌
錢氏看著廚下滿滿當當過年都吃不上的好東西,腦袋「嗡」地一聲,這大閨女就只出去了大半天,咋就得了這樣多東西?
天爺啊,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村上如今傳的可不好聽喲!
葉杏嬌見她娘被嚇得不清,連忙說了她早前挖了四十斤三七,換得十兩多銀子。
「三七,啥子三七?娘活這一輩子聽都沒聽過。」錢氏聽的眼珠子都驚了出來,她閨女這樣大本事!?一半天就能得十兩多銀子?
葉杏嬌賣三七的時候,原就留了幾株,想著拿回來給家人補補,這會子連忙掏了出來。
錢氏看得那三七,也就是比普通三片葉子得野草多長了兩片葉子,根莖也和旁邊野菜根沒啥區別,直覺新奇得很:「這玩意就是三七?看著不咋地啊?真能得三十文一斤?買家莫不是個傻子吧?」
葉杏嬌細細與她分說,這三七的要用價值,錢氏聽得雲山霧罩,只心裡卻覺得有了希望:「這三七在哪挖的?明個娘帶著你妹妹一起去,多挖幾趟,你招婿的銀子就有了。」
「娘,不用想了,那片三七生的極少,剩下的也沒多少,大多還沒長成,藥鋪定是不要得。」葉杏嬌擺擺手說。
這三七可是不割韭菜,割完一茬還有一茬,都是挖一株少一株的,她上午挖得什麼基本就沒留什麼,且這東西這邊生得極少,留種載種都怕養不活——這就是一錘子買賣,銀子只在這些了,若想掙錢,還得想旁得主意。
錢氏看只能得這些,心下遺憾,又見大閨女將銀子全換了吃食,還都是精貴得東西,直覺大閨女手太大,連連絮叨了許久。
只這些東西退不得,要不然定是要逼著葉杏嬌退了的。
晚飯是葉杏嬌做的,做得是虎皮雞蛋燒肉,並把順便采的山菌調了一鍋湯,春筍也涼拌了。
葉么妹鮮少吃肉,心裡雀躍得很,只看著葉杏嬌再廚下忙活,半刻都不肯離身。
只見葉杏嬌煮了幾個白煮蛋,又燒了半鍋油,待油溫上來將幾個蛋扔進油鍋炸了,直到炸金黃脆嫩,才下到肉鍋里。那肉也是切得大小相同,又放了大料、桂平、料酒這些精貴得作料爆鍋。
只待燉了三刻中,肉香飄滿了整個屋子,葉杏嬌挑了塊肉讓葉么妹嘗味,這一入嘴,葉么妹香的舌頭都掉了,這也太好吃了,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還有那鍋山菌雖說瞧著沒放什麼佐料,卻是挑了塊精肉,細細切成了沫,起鍋時又放了點小磨香油調味,也是鮮都得神仙都不換。
這頓飯一家子吃得噴香,只聽見扒飯的聲音,連話都沒得人說。
唯有葉貴明這飯吃得滿腹心事,想想在家這些年過得日子,心裡滿是滋味。
村下人睡得早,吃飽喝足也就吹燈歇了。
錢氏等著葉杏嬌的房中沒了動靜,葉么妹也睡得沉了,方才拉了葉貴明閒話,說得是葉杏嬌招婿要八十兩銀子這個事:「她爹,我想著不行咱就借印子錢,咋都不看著咱杏嬌孤單一個人。」
「你個婆娘懂什麼?你看哪個借印子錢不是賣兒賣女的下場,可萬萬借不得。」這事上葉貴明的想法,到時和葉杏嬌一致,印子錢是萬萬借不得的。於是呵斥了一句。
「那你說咋辦哩?」錢氏有點急。
「當真得這麼多,一分少不得了?」葉貴明也皺起了眉。
「這都怕難說,哪裡還少得了,哎……真是逼死人了……」錢氏說著,眼眶又急紅了。
說來這事這樣艱難,還不是被牛氏一幫人逼的沒法子,葉貴明哪裡不知道錢氏怨得什麼。沉默了好半晌,才悶著聲說:「明個!我就下礦井去!」
「啥!」錢氏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嚇得心裡只突突:「她爹,這可萬萬使不得,都說吃人的礦井,哪年不得死老些人,這要出什麼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喲。」
宜河村附近儘是山,周邊有許多煤礦,每年都有礦主到村里招壯勞力下礦,銀錢給得是足,可年年塌方,能回著回來的不過十之二三,不是被逼得沒活路了,村民是萬萬不下礦的。
葉貴明曉得這樣都是輕的,他聽村民說過,那井下條件惡劣,跟迷宮一般,每天都有人丟在裡頭上不來,僥倖回來得也盡得了一身病。
可如今是真沒法子了,於是只安慰錢氏道:「也沒說得那樣嚇人,這一兩年並沒聽過哪裡礦井塌了。再說了,這平時鎮上做工一天也就得六七個銅板,一月不過一兩多銀子。這要攢八十兩得到哪年去?」
說完,怕錢氏擔心,又補了一句:「我聽說了,礦上一天肯給三十文,算下來,一個月能得九兩呢!一般村上做親,都是過了農忙,那會都快十月了,從這會到十月足有六個月,能得五十多兩銀子,加上咱手裡的二十兩也勉強夠了。」
「就沒旁得法子了?」錢氏不甘心,仍舊追問。
葉貴明躺著沒吭氣,是了,但凡有旁得法子,誰還拿命搏!
錢氏急得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直捂著臉嗚嗚地哭。她還能怎麼辦?一頭是她男人,一頭是她閨女,現如今只能這樣了。
整一個晚上,錢氏都沒敢合眼,一閉上眼睛就是礦上死人的模樣,只在心裡不停得「阿彌陀佛」,希望佛祖保佑葉貴明這一趟萬萬別出事。
這一廂有人淚滿襟頭合不上眼,那一廂卻有人夾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說來這何炎今日與葉杏嬌分開回家後,到了晚間就聽得她出去串門的娘說了,葉杏嬌家要用八十兩招婿的事。
心頭直覺有意思的緊,原本他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若是能得個嬌滴滴姐兒,到也是不賴,
只她娘一直還惦記著「那頭」,說什麼不肯讓他在鄉下說親,怕低了門第以後讓「那頭」瞧不起。
她娘還總是想著回「那頭」的……
不過在他看來,「那頭」卻是最無關緊要的,前些日子他在私塾讀書,總有陌生人跑來打聽他的事,怕是「那頭」又想起什麼么蛾子。
只不知道若是他們得知自己當了贅婿,會是什麼表情。
如此當個贅婿,與葉杏嬌並作一家卻是有意思的緊。
而且那樣的姐兒若讓旁人得了去,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這情景他一想便覺得心頭煩躁的很。
他救回來的姐兒,怎能讓旁人得了去?
如是想著,何炎睡了過去,夢裡頭葉杏嬌笑盈盈的貼在他身上,那股子香味一下一下往他鼻子裡鑽,燒得他身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