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新宅

  趙小丙突然覺得身上發熱，用手一握腰，感覺到傷口出黏糊糊的。她一路扶著宮牆靜靜跟御花園方向走。半路上見大兵們來來去去的跑動著，張寒不知道從哪跳出的，從後面拉住了趙小丙的手：「走，我帶你出宮。」

  張寒趕著馬車，路上仍然是碎嘴：「你小子乾的不錯嘛，原本慕大人還擔心你被太子看出破綻。將近三日相處，說起來也不算短。」

  小丙在車內壓著腰上的傷，真的半個字也不想說。

  她從飛起的帘子邊緣看到街上來來去去許多精兵。

  張寒笑道：「這次少說要收百來個人頭，這幾日不少人當真以為太子得勢，但凡跑去投軍的京官，全部滿門抄斬。」

  她勉強撩開衣裳看了一眼，發現傷口已經發炎生膿了。強忍著到了婉華閣，她含笑對溫楠說：「我在宮裡時受了點小傷，你去幫我準備紗布，剪刀，白藥，鹽水來。」

  溫楠趕緊過來看她的傷被她攔下：「小傷，你先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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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找藉口哄住了溫楠，一直堅持到深更半夜，才用剪刀挑破了膿包，把濃水擠出來。輕輕鞠了鹽水清洗一遍，撒上了白藥，換上了乾淨的紗布。第二日早上，趁著所有人都忙於其他事情，他去拜訪了何家的軍醫。

  軍醫看過她的傷口說：「再嚴重下去我也束手無策了。」

  手在她額上撫了一會：「燒的這麼重，從今日起你只能留在這裡，哪都不許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軍醫這裡昏睡了多久，醒來時見到何七姑娘拿著一把扇子，把冰桶里的涼風向著她吹過來。何玄靈見她睜開來眼睛，小聲驚喜說：「嫂子，你終於醒了。」

  她稍微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腰部整個敞著，何雲鄉正用小刀把一些藥膏子糊在她的傷口上。趙小丙有些疑惑問：「這是什麼？」

  何雲鄉有幾分神秘：「這是浸了沉芥菜滷汁的藥泥。」

  玄靈說：「沉芥菜鹵原是一種漚菜汁，製作時要取一個大缸，然後讓這些芥菜露天陳放到表面生出三四寸長的綠毛。這個時候把大缸整個封起來，埋在地下泥土裡面等上十年。十年後打開水缸，那些芥菜全部融化成水，但凡是生了吐血吐膿啊，腫爛的病狀，都可以用這些水或是內服或是外敷。」

  雲鄉靜靜的說：「這法子原是十多年前一所寺院裡的僧人為百姓平息霍亂時用的，後來被我們求了方子回來，年年周而復始做了數百壇，皆埋藏在京城營房所下面的地窖里。恆明軍中有士兵遇到不容易癒合的傷，就用這個法子治療，多數是奏效的。」

  小丙想起自己裸了半身，緊張的動了下，何雲鄉以手指壓住：「不是信誓旦旦說了要做個男子，我真沒把你當女子，你自己倒害羞起來了？」

  小丙被他噎著，臉上飛紅走白，雲鄉大手愛昵的撫了撫她的髮絲安慰：「你啊，萬事不要想，在我這裡好好養上半月，現在沈貴妃封后，沈家都忙著冊封大典的事呢，誰顧得上理會你在何處？還有你的慕大人四處殺人抄家忙得都要飛起了。」

  還養傷半個月？她用力撐著想要爬起來，啪的一聲被何雲鄉拍在臀上。

  「再起一個試試看，起一次就被我打一次屁股。」

  沉芥菜鹵確實有效，敷上一日之後發燒的情況得到好轉。趙小丙耐著性子呆到了第七天時，張寒就找到了何雲鄉的府上來。見趙小丙趴在床上，一副好奇的問：「你這七天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覺，讓我一通好找，幸好最終想起還有這何府沒找過。」

  何雲鄉打圓場：「他的腰不大好，我府上的軍醫懂一套專治跌打損傷的正骨法子。就留他在這裡小住了幾日。」何雲鄉顰起眉頭：「他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你那麼慌著找他做什麼？」

  張寒微微一笑：「當然是有好事，你的腰若是好些了，就隨我來。」

  車子一路在靠近慕府與沈府之間的夾角巷子裡停了，一座三進三出的清幽院落門口已經灑掃妥當，潑灑了淨水。何雲鄉撫著趙小丙下來，張寒便笑著問道：「這座宅院你看好不好？」

  小丙已經展步走了進去，這院落雖然不比江南那些鹽商所造的院子，只是個中規中矩京城小戶人家的院落，道也修的文雅清幽。她才站在垂花門前，一個暖糯可愛的聲音：「大人。」一襲花粉衣裳的圓胖女孩拎著裙子跑了出來。

  小丙見來的是滿月兒，愣了愣。

  陳柳貞也牽著個學步中的小孩走了出來。

  「密兒，喊你爹爹。」陳柳貞立在遠處靜靜微笑。

  何雲鄉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陳柳貞已經走來萬福：「何大人，許久不見了。」

  他略微尷尬著點點頭，又一個帶著調侃的男音：「這宅子比起咱們江南可是差得遠了，我看還需要找工匠來好好的修葺修葺。」

  怎麼李麒麟也一起來了？

  李麒麟緩緩搖著扇子從裡面邁出來，見到了小丙立刻展顏笑著說：「丙三，你可回來了。」

  張寒這才詳細說起，慕大人一早就讓他買下了這座院子，又讓人去了江南李家，把她的一幹家眷全都接到了京城。手在她肩上一搭：「以後這京城便是你家了，有了自己的家心裡便會踏實下來，慕大人這是寵著你。」

  何雲鄉閒步在這宅子裡轉了兩圈後揚聲說：「慕大人這份心意很不錯，既有了自己的家，也需要下人打理，明日我就送三個家丁，三個婢女過來。當然每月的分例銀子仍到我府上領取便是了。」

  張寒一愣，他沒想到何雲鄉動作這麼快。

  慕大人原本也交代了家丁婢女，只不過人是慕府里出。

  何雲鄉眼睛輕輕漂過了張寒，知道他是不知道怎麼圓場。

  趙小丙反應極快：「那多謝雲鄉兄，只是月例銀子愚弟自己來就是了。」

  「隨你。」何雲鄉負手一笑：「暖宅的酒席不能免吧？我三日後回鄭州，臨走之前要跟你討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