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隱園

  慕蘭舟提前到隱園裡看過，提前安排好了保護沈楚梅安全的侍衛，就讓人整個隱園內所有僕人的底細摸查一遍。小丙在燈下看慕蘭舟面前的一摞名單，就算誰家旁支里有疑問的，派出去調查的人都用墨跡圈出來。

  「沈大人到了，你就陪侍在我身後吧，雖然你只是寶應縣令，沒有插手此事的資格，可多見見世面總是好的。你對著宅院很熟悉，我就把這裡的安全交給張寒，若是有些人情往來上的細枝末節交給你。」

  見小丙一臉寒蟬不安，慕蘭舟笑著說：「你怕嗎？」

  「也不是很怕。」

  慕蘭舟摸了下她的指尖，果然冰涼一片：「還說不怕，沈大人又不是聖上，再說你是我的人，沈大人能吃了你嗎？」他見小丙緊張害怕倒也高興，畢竟這小孩還是需要個他會怕的人鎮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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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小丙拿了嘉世雷威脅瑞王時，他就覺得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大了。慕蘭舟平和沉靜：「你這孩子也不用太怕，沈大人的性情是極寬宏的。」他默默抬頭看了眼燈光燭火，眼眸深處似乎要顯出點什麼特殊的思緒。

  慕蘭舟心道，或許皇上不許他直接調查此案，就是看中了楚梅的容瑕沉厚嗎。

  不禁扶額暗想，以楚梅的身份寬宏雖然很好，可殺戮之時稍微心思手軟，就易留下後患，太子的人必須根除，不可以留下半點星火。

  慕蘭舟淺嘆了一下對她吩咐：「謹慎看著門戶，等屍橫遍野的時候莫讓什麼跑來哭求的人擾到大人的耳根。」

  她好像明白了慕蘭舟在擔心些什麼。

  腦海里一模糊，就想到了沈楚梅跟兄長自幼所受教養。

  什麼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什麼是故君子當存含垢納污之量，不可持好潔獨行之操。

  什麼是儒表法里。

  可惜當年左右之爭，掌權者不是沈楚梅。當年家父曾負荊求和，家中準備了萬貫的嫁妝要讓他提前出閣跟沈楚梅完婚。本意是求沈家可以網開一面求同存異。況且家兄跟沈楚梅自幼一處讀書，一處長大，是天下最要好的夥伴了。

  但這一切的努力，都被視為糞土一文不值。

  這夜夢深時又夢見兩位哥哥攜著喬裝成小男童她偷溜出去賞燈會。兩位哥哥輪流把她扛在脖子上，生怕人多擁擠處一不留神就給丟了。一陣風吹著所有燈籠，夢境一扭，鋪面而來的血紅把他給驚醒過來，在這冰寒的夜間衣裳又被汗水全浸濕。

  欽差代表皇帝，為了迎接沈楚梅大駕他們沒少花心思。除了不必為欽差建造行宮，其餘也都差不多了。

  李麒麟腆著一張笑臉跟在小丙身後：「我養的那些瘦馬，怎麼說否就給否了？她們是瘦馬，成天就是笑臉迎客接觸男人的。自然是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你們還不信我？！我瘋了也不敢讓人傷到沈大人。」

  他其實是不服氣，程耀宗的宅子，鮑子堂的廚子都沒問題，他就這個特長竟被拒絕了。一個人回家氣了好久，都能想像出鮑子堂跟程耀宗在背後是怎麼嘲笑。

  小丙瞧了好笑，安撫著揉了把他的腦袋：「事情又不是我決定的，是派出去核查身份的人決定的。你養的那些瘦馬在跟了你之前跟有些人的關係千絲萬縷，所以她們才不能進隱園。」

  李麒麟皺著眉說：「我家瘦馬只有瑤珮一個人是自小帶回家裡養的，瑤珮可是我爹的心尖尖。」小丙聽老顧提起過瑤珮姑娘，據說是揚州城最漂亮的瘦馬。小丙其實極厭惡瘦馬這兩個字，便是說女子是娼妓，至少還被當成女人。

  但揚州城把娼妓叫瘦馬，意思是主人家裡圈養的一匹馬而已。

  可騎可殺，全憑主人的歡心行事。

  「你等著，我這就把瑤珮送進來。」李麒麟不蒸包子爭口氣一溜煙的跑了。

  等他回來時，一輛環佩叮噹響的馬車停在了隱園外面。車子四角裝飾了一些玉佩鈴鐺。整個車子到時都籠了一層清香之氣，帘子一撩開李麒麟露出頭來。

  「我把瑤佩姑娘帶來了。」

  車內一個柔軟的聲音說：「拜見知縣大人。」

  全身素雅蘇繡的瘦弱女子從車子上下來，一個簡單下車的動作竟也萬種風情，像一隻輕輕落地的蝴蝶，輕靈飄逸沒有絲毫聲音。瑤佩規矩的垂著頭，跟隨在李麒麟身後不敢擅自走動。

  看到趙小丙她臉就不自然的側到了一旁，對李麒麟說：「趙大人生的好美。」

  李麒麟搶白：「那是自然，趙大人起止是美這個字能形容？」

  先不說這些，李麒麟在小丙身邊撒嬌：「怎麼樣嚒？瑤珮可是最好的了。」

  小丙問：「幾歲了？」

  瑤珮柔聲似水：「二十。」

  他對這種塞女人進來的事情做不了主：「瑤珮的事得跟張寒商量。」

  人進了隱園，張寒正調配侍衛演練。張寒的目光是穿透了小丙跟李麒麟直接望向瑤珮，呆了半晌才清咳：「這位姑娘就是李公子說的瑤珮姑娘？」

  瑤珮點點頭萬福：「拜見張大人。」

  張寒臉一紅嘿嘿笑著說：「別客氣，你要進園子也行，這就把你的過往細節都寫出來，我自然會派人出去查驗。」他又悄悄看了看瑤珮，李麒麟笑著說：「怎麼樣，有這樣出色的瘦馬伺候沈大人，沈大人能不開心嗎？」

  張寒翻個白眼沖天故作哀嘆：「沈大人要是能開心，那咱們就都不用為這件事操心了！」

  他說完臉上一變，暗道剛才又管不住嘴巴說了廢話。

  不過離奇的正是這點！

  小沈大人跟老沈大人賭氣多年，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好好的人修的像個俗世中的苦行僧。

  這件事要把沈氏族長們給熬瘋了。

  便為了此事，慕蘭舟大人每年塞給他的女子不計其數，皆被一一被冷落。這個瑤珮的確風姿不同，全身極致的柔情似水。哎，可惜是要獻給沈大人的。

  他幫瑤珮的記錄身世時，慕大人不知道何時起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