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思想教育

  「你怎麼這麼笨？我們可以將它養起來啊。而且我和你說，打死香獐取麝香，那是一錘子買賣，無異於殺雞取卵。真正最好的辦法，是一直養著它，這樣每年都可以取一次香。」

  顧清池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喃喃道：「這怎麼可能？你這女人該不會是瘋了吧？做這樣白日夢。」

  沈明珠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看我做過白日夢？好像是你貪心的時候更多吧？」一邊說著，就去查看那小香獐子的香囊，摸了摸感覺一下，果然沒有成熟，不過已經不算小，她便欣喜道：「雖然還不到三年，但也應該有兩歲多了，正好今年牽回去養，明年秋天就可以收穫麝香，恰好那會兒的藥材價格也定然是最瘋狂的時候。」

  小香獐子大概也察覺到這個人類對自己「不懷好意」，忽然一伸脖子就往自己的肚臍咬去，幸虧沈明珠就在旁邊，見狀忙一把抱住了那香獐子的腦袋，氣得在上面拍了好幾下，大聲訓斥道：「你咬個頭啊？不知道自己那破香囊還沒長大嗎？敢拿這一招來威脅我。知不知道我能讓那邊那個喪心病狂的禽獸放過你有多不容易？」

  「喂！說清楚，誰是喪心病狂的禽獸來著？」顧清池黑著臉，覺得這個救命恩人的待遇是不是有點慘？怎麼轉眼間就成禽獸了。

  「有些話心知肚明就好，難得糊塗啊。」

  

  沈明珠語重心長，把顧二少氣得青筋都要破皮而出，卻見她又轉過身去繼續對那隻小香獐子進行思想教育：「你說你又不是狼啊老虎豹子什麼的，整什麼『不自由毋寧死』的戲碼？你是出了名的機警怯懦，有人家大型猛獸那些氣節嗎？既然沒有那份兒氣節，就乖乖和我回家去，好吃好喝供著你不比你在這山林里討生活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讓狼蟲虎豹給叼走吃了。就算我們要從你這裡取一點香，那也不算個事兒吧？這香對你又沒什麼用，但對我們有用啊，你用沒用的東西換一條命和後半輩子的吃穿不愁，多划算的買賣。乖，就和我一起回去嘛，好死不如賴活著對不對？」

  顧清池整個人都無語了，然而令他驚奇的是，那隻小香獐子不知道是聽懂了沈明珠的話，還是果然如她所說般的怯懦，竟然再沒有什麼過激動作。於是沈明珠就又拿出最後一塊白布，將它的腿做了一番包紮，好歹也是學過急救的人，這包紮功底相當紮實，包紮完後，小香獐子就可以站起來了。

  雖然知道這種野生動物天生就該在大森林裡奔跑馳騁，享受自由麝生，然而這不是現代，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傢伙，所以沈明珠不得不入鄉隨俗，將這小香獐子當做獵物般的牽著走。能在顧清池手底下保住這小傢伙的命，她覺得已經很幸運了。

  半路遇到隊伍里的幾個人，大家見他們這麼久沒回來，所以過來迎一迎，看見那小香獐子，就都是一愣，那二柱便欣喜道：「沈娘子，你們運氣也忒好了，這樣東西都能獵到，可惜了，就是有點兒小，要是成年的大香獐，能把它肚臍眼的香囊給取下來，那就值錢了。」

  打獵小隊的獵物都是共享的，論理這隻小香獐子也該是公共財產。一時間沈明珠就有些為難，不知該怎樣能將這小傢伙「私吞」，一路想著這事兒，直到回到眾人的落腳處，她才發覺顧清池好像有點不對勁，轉頭一看，就見這貨喘著粗氣，滿臉兇狠冷厲，見大家都圍上來，一路上也沒說一句話的顧二少猛然將身上背著的那隻大灰狼丟在地上，粗聲粗氣道：「這隻小香獐子是我用命換來的，不能算是獵物。」

  「什麼意思？」

  眾人都是驚訝看著地上的狼，待聽顧清池將事情經過一說，然後這貨擼起褲腿衣袖，那些傷確實不是作假，此時沈明珠包紮好的白布外已經滲出幾點血跡，宛如梅花一般。

  這一手果然震住了所有人，那二柱便爽快點頭，大聲道：「兄弟們，人家顧二兄弟說的沒錯，這隻小香獐子和狼的確是人家自己打的，跟咱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這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情，無功不受祿，這隻狼和那隻香獐子是顧家的，大傢伙兒沒有意見吧？」

  這些獵人本性淳樸，看見顧二少死裡逃生後的沉默憤怒模樣，再看看那滿身傷口，都替他慶幸後怕。聽見那二柱這麼說，便紛紛點頭道：「二哥說的沒錯，這是人家顧二兄弟用命換回來的，和咱們沒關係，哪有臉平分？」

  顧清池等大家都發表完意見，這才拱手行了一圈禮，大聲道：「多謝大家，我也不是不知道規矩的，只是這一回能從狼口下逃生，當真命大，為的就是那邊那個小東西，沈娘子非要養著它，我也沒辦法。大傢伙兒能把它留給我們，在下十分感激，這隻狼就仍然算作獵物，雖然肉不好吃，賣不了幾個錢，但聊勝於無。」

  「這怎麼行呢？」那二柱堅決推辭，卻聽顧清軒道：「二哥能帶著我們進山採藥，已經是感激不盡了，那隻小香獐子既然沈娘子要養，我沒辦法，這隻狼說什麼也得歸在獵物一起，不為別的，就為咱們日後好相見，到深秋時分，我們還想跟著你再進一趟山呢，別讓大伙兒以為我們是這樣不講理的。」

  那二柱聽他這樣說，也不磨嘰了，拍著顧清軒肩膀笑道：「好，兄弟是爽快人，既這麼著，那就說定了。這隻狼其實也能賣幾個錢，雖然狼肉粗糙不太好吃，好歹也是肉不是？更何況這狼皮很完整，剝了賣也是一筆小錢呢。」

  顧清池此時使勁兒甩了甩手，心有餘悸道：「能不完整嗎？我本來是舉著鐮刀去砍這傢伙的，結果讓它跳開了，尾巴一掃，就把我鐮刀掃掉了，沒辦法，就只好瞅機會用拳頭猛砸，幸虧沈娘子和我說狼的弱點就是腰腹部，不然我若是傻得往頭上砸，你們就只能去給我倆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