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歸家途中

  文媽媽心中憂愁無比，忽聽身旁同伴笑道：「姑娘且別多想了，您不過是回京途中在這裡落腳逛逛而已，後天咱們就要啟程回京，到那時您和這顧秀才相隔兩地，哪可能有交集啊？看他剛才那樣子，又不是動了心要尋小姐……」

  不等說完，就見江秋靜一拍桌子，怒斥道：「回京又如何？他難道後年不進京趕考？何況這裡離京城很遠麼？姑娘我若悶了，就不許來散散心？你這老貨分明是詛咒我不能如願以償，還不掌嘴？」

  那婦人在江秋靜心中顯然沒有文媽媽這樣的地位，聞言一張臉漲得通紅，卻又不敢違逆了主子命令，只好忍辱擎起手掌，往自己臉上扇去，足足扇了十巴掌，才聽江秋靜冷哼一聲道：「罷了，以後記著，你們伺候我是為了讓我開心的，不要動不動就說這種掃興的話，不然真惹惱了我，就不是這十巴掌便能完事兒的了。」

  文媽媽又嘆了口氣，知道這童家媳婦也是聽了姑娘剛才那一番大膽言論被嚇到了，所以才會犯言直諫，結果卻落了這麼個下場：唉！這位主子，實在是被老侯爺和世子給寵壞了，脾氣驕縱不說，更兼心機深沉狠辣，真要是哪個男人不長眼想著夫憑妻貴，將來就等著一輩子憋屈吧。

  酒樓里這一幕顧清池並不知道，然而他心裡卻也明白今天的事實在古怪。因眼見出了青山縣的城門，還是沒有人追來，這才鬆了口氣，忽聽顧清軒問道：「二弟，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幾個女孩兒好像是追著你來的，你和沈娘子又嘀咕了什麼？搞什麼鬼呢？」

  「沒什麼，都說是桃花劫了，誰讓我風流倜儻，唉！難免要招蜂引蝶……」

  顧清池滔滔不絕的自戀了一番，直到把他哥哥噁心的都問不出話了，這才作罷。他們兄弟倆的對話落入沈明珠耳中，沈娘子不由搖頭嘆氣，暗道顧大哥真是太老實了，這廝一聽就是沒說實話，結果你就被他噁心的問不下去，如此臉皮和心理素質，哪能是你弟弟的對手？

  

  想到這裡，有心要追問幾句打擊一下顧二少的氣焰，不過直覺著引不出對方的什麼好話。現在想想，之前做的兩個表情雖然簡單，但內涵只怕不簡單，許是顧清池這混帳東西無聲無息間就給自己下了套也說不定，若是問出來，一旦惹急了對方，說出什麼讓自己難堪的話，難道真能一腳把他踹下馬車不成？這可是人家哥哥駕駛的馬車啊。

  所以到底還是忍住好奇，蠢一次就行了，沒必要再犯蠢，反正以後對這貨得長好幾個心眼兒，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錢。沈明珠暗暗打定主意，忽聽梁氏又道：「二少爺怎麼不順便留在縣學呢？您這樣總請假，教官那裡能交代的過去嗎？」

  「怎麼交代不過去？只要不耽誤明年的鄉試，就是請上一年假出去遊山玩水都可以呢，當然，和教官就不能這麼說了，你得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出去開開眼界，感受天地自然，到時候教官不但不會為難你，還要贊你孜孜不倦呢。」

  提起這個，顧清池方眉飛色舞起來，接著又正色道：「如今家裡正值多事之秋，我想著那孟二虎不會善罷甘休，家裡沒有我坐鎮怎麼能行？再者，我還要隨著沈娘子上山採藥，趁著冬天來臨之前，能多賺點錢也是好的，到了冬日再溫書也使得，今天交的幾篇文章，教官還誇讚我了呢。」

  「二少爺真是天才。」梁氏心中感動不已，哽咽著誇了一句，忽聽沈明珠呵呵笑道：「嫂子別讓他的空口人情給騙了，分明給你護駕是假，要趁機採藥賺錢才是真，你還感動呢。」

  顧清池瞪她一眼，卻見梁氏笑道：「即便如此，我也感激二少爺，若沒有他在家，孟二虎早就打上門了。」說完就聽沈明珠道：「嫂子若是打定主意要脫離苦海，那乾脆讓他一封休書放你自由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沒有吃住的地方，以後就在我身邊幫我的忙，我雖不才，但養你們母女兩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能行嗎？已經給沈娘子添了不少麻煩。」

  梁氏猶豫著，卻聽顧清池道：「有什麼不行？這女人若不是打好了這樣主意，當日就不會在村口攔下你。既然攔了，她自然就要負責到底的。那孟二虎狼子野性，姐姐到他手裡再沒有好兒，你就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妞妞著想。」

  說完看向妞妞，逗著她問道：「妞妞想回你爹身邊嗎？」話音未落，就見妞妞挺起單薄的胸膛，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沈姑姑剛買了布料要給我做衣裳，鍾奶奶天天都做好吃的，我放著這樣的日子不過，卻要回家挨我爹打罵，讓他不知什麼時候就把我賣了還賭債，我傻嗎我？」

  別說顧家兄弟，就是梁氏和沈明珠也都驚呆了，但很快眾人就都大笑起來，梁氏也是哭笑不得，在女兒頭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咬牙道：「跟誰學的這麼貧嘴？」

  妞妞捂著頭，委屈地看向沈明珠，小聲道：「有時候我聽沈姑姑說話，就是這個腔調嘛，怎麼我說就不行？」

  「哈哈哈，原來是近墨者黑，罪魁禍首總算找到了。」顧清池笑得前仰後合，搖頭道：「不得了不得了，梁姐姐你若讓妞妞再跟著這悍婦幾年，好好的女孩兒將來就變成母老虎了。」

  「顧清池你想死是不是？忘記剛才求我幫忙那會兒了？」沈明珠實在忍不住：什麼人吶這是？求著自己的時候就是明珠，一旦用完了，就成了這女人這悍婦，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麼個拆法兒，都不留點退路嗎？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怎麼敢對沈娘子大放厥詞？」顧清池連忙忍住笑，拱著手認真道歉，話音未落，就聽梁氏幽幽道：「我寧願妞妞將來變成母老虎，也不願意她重蹈我的覆轍，日日受男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