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大團圓巽玉總不在

2024-06-11 15:26:48 作者: 蘇蘇

  除夕這兩天很鬱悶。

  外頭流言蜚語都傳到她眼前,在學堂里也是受人指指點點,跟幾個不同的人吵了嘴,最後被先生同罰。

  鬧了幾次,最後覺得索然無味,在有人即便是到她面前指指點點,她都懶得給一個眼神。

  忽然之間好似全世界都跳出來指責她不對,就連她升班成功,也被說成是暗箱操作。皇室宗親當以她為恥。

  追究其原因,更是因為壽康宮的那位說的一番話。

  陳寶兒得意洋洋的宣揚給了大家,以此來證明除夕是個被否決的人,她是梁王之女的身份,並不值得炫耀。

  

  她給自己母親寄了一封信,沒有說處境,只是忍不住系上一首思鄉的詩。她是真的想念起了漠州,也許是時候回去了。

  程得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公主殿下,放學了。」

  除夕抬起頭來:「哦。得韜啊,你會不會很委屈?」

  這些日子程得韜也沒少受別人的橫眉冷眼,還有人把他的作業泡在了水裡,把不能對除夕釋放的惡意,都用在了他身上。

  除夕大怒,把全班人所有的作業都撕碎了扔出去,一字一句的告訴眾人:「我才懶得去猜是誰暗中下手,只要程得韜的作業出現了問題,所有人都得跟著遭罪。所以那些冷眼旁觀的不用委屈,你們同罪。」

  最後除夕當然狠狠的挨了罰,被用力的抽了手板,等著懲罰結束了,她用冷冷的眼神看著班級眾人,用神情告訴所有人,她從來都不說假話。

  後來程得韜的作業再也沒出問題,大家也再不理會程得韜。

  本來他當阿苑的伴讀好好的,阿苑就算是把同學推下了水,旁人也只會說上一句,大公主嬌縱女兒,不會牽連上他。

  可是到了除夕這,明明沒做錯什麼,卻連累的伴讀都不得安寧。

  「殿下可是覺得委屈?」

  「沒有沒有,我委屈什麼呀。」除夕揮了揮手:「在長安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看得好,再說委屈就太矯情了。」

  程得韜拎起了除夕的小書包,帶著人往出走:「那就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難道做錯了什麼?」除夕反問,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程得韜說:「那我就給公主殿下講一講,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嫉妒,戰神的女兒是很有榮耀的稱呼,是光環,每個人都恨不得長在自己頭上。

  當公主殿下不能滿足他們的高標準以後,他們就會產生一種興奮感,戰神的女兒不過如此還不如我呢。

  他們打壓公主欺負公主,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優越。越是不堪的人,就越是採用這種辦法。牆倒眾人推,把您推倒了,他們多有榮耀感。」

  除夕怔怔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震驚的說:「居然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

  程得韜抿了抿嘴唇,繼續說:「當然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沒人給公主殿下撐腰,連您的長輩都厭棄您,住在大公主府也只是借住而已,陛下公務繁忙,又能多照看你幾眼。歸根究底,是因為沒人保護你。若是戰神在的話,那又會是另一種光景。」

  所以說了這麼多廢話,只想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什麼都沒做錯。

  弱小是原罪,但那不是錯。

  除夕的眼睛逐漸綻放光彩,仿佛有一朵花開在了眼眸深處:「你不是有保護我嗎?你還拿言語去擠兌陳寶兒,過後覺得自己所作所為並非君子,抄了十遍『竇犨謂君子哀無人』。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德,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

  程得韜不滿道:「殿下,您又翻我的書稿。」

  「先生罰我抄書,我懶得抄。你平日裡是別人不罰都要抄,我拿來用一用怎麼了?」除夕理直氣壯的說。

  兩個人的字跡壓根不一致,不過夫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算是她抄過了。

  兩個人原本在說很嚴肅的話題,逐漸話題跑偏打打鬧鬧的出了國子監,就看見門口有輛車。

  阿苑已經坐在上邊,正掀開帘子探著腦袋。

  這不是他們早上來上學坐的那輛車,而是更加奢華的一輛,基本上是郭月出行才會乘坐的東西。

  除夕跑上前去道:「姐姐來了嗎?」

  阿苑的腦袋讓開。

  餃餃露出了一張笑臉:「是我來了。」

  除夕停住腳步,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回過身去對著程得韜說:「娘!」

  程得韜重複了一遍:「娘?」

  餃餃哎了一聲,笑眯眯的說:「那個是程何的兒子吧?都趕緊上車,帶你們去酒店吃好東西。」

  她是昨個晚上到的長安,摸黑到了酒樓,和程何柳依依他們重逢欣喜的說了會兒話,就躺下去睡了。

  一路上舟車勞頓,身子骨都快顛散架了,當初她帶著除夕去漠州的時候,感覺還不明顯。現在年歲漸長,再不如年輕時候有力氣,有精氣神。

  闊別已久的人終於回到長安,大家都樂不可支,招呼了所有親朋好友,在酒樓里大吃一場。

  酒樓不對外開放,只留眾人歡快,仿佛回到了他們來到長安的第一個新年。

  老天爺很給面子,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中飄渺而行。

  這一次李成森撐著傘,手中牽著郭月,再不是孤身一人。

  酒樓裡邊一片歡騰,程何家那兩個小孩子在不斷的跑,帶著阿苑上躥下跳,跟三個猴子似的。

  李成森和郭月進來,阿苑立即剎住了車,眼巴巴地看著爹和娘。

  李成森笑了笑:「今兒個高興,不約束你禮儀。」

  阿苑頓時就爬上了櫃檯,大叫著歡呼。

  程得韜無奈的將她抱了下來,主要怕人摔著。

  他是一眾孩子中年紀最大,又速來沉穩,毫無疑問的擔當起了暫時保姆。

  程何感嘆道:「得韜真是一點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李成森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很有孩子的樣子。」

  兩個人視線對上,開始小雞啄米式掐架。

  郭月翻了個白眼,這倆男人到底無不無聊。她拉著柳依依說話:「上次你給我送的那條百草藥膏,我用著可挺好,之前臉上長的疙瘩印記都消了,還有沒有了?」

  「那是若水做的,得問問她。她在她店裡呢,馬上就過來了。」柳依依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問:「我去廚房做一道溜肉道,你要不要下廚?」

  郭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因為感興趣應下:「我也來一道菜吧,雞蛋炒柿子。」

  柳依依一聽,抿嘴一笑:「程何年年都做雞蛋炒柿子,他就是會這一道菜。」

  郭月訕訕的說:「誰還不是只會這一道菜。」

  她揚高聲調對李成森說:「夫君,你把程何拖住了,今天的雞蛋柿子我做了。」

  李成森給了一個沒有問題的眼神。

  程何驚呼:「那我做什麼?李成森你有異性沒人性,咱們多少年的兄弟呀!」

  程得韜十分無奈,明明師父也是個成熟的人,怎麼一遇到自己父親就被同化?

  他掃視全場,在角落裡發現了除夕,不禁臉有些紅。

  剛才除夕看見,娘親很驚訝,叫了一聲娘。他下意識的也跟著重複了一句,被阿苑嘲笑了好久。

  除夕趴在餃餃的懷裡就不出來,跟個小孩子似的。說句實話,就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沒這麼粘著娘親。

  「這麼多弟弟妹妹看著呢,你羞不羞呀?」

  「我臉皮厚著呢,不羞。」

  餃餃失笑,揉著她圓圓的臉道:「在漠州的時候,又黑又瘦,像個小猴子。如今長得又白又嫩,胖的可愛。」

  她道:「我沒胖,我都瘦了,離開了娘做的飯,我食不下咽。」

  阿苑高喊:「姑姑騙人,姑姑吃飯吃的可香呢。」

  除夕拿眼睛瞪她。

  程得韜上前將阿苑抱走,抱到了自己弟弟妹妹跟前玩兒,三個孩子鬧著要出去玩兒去,都穿上了衣裳。

  外頭的風雪停了,地上只有薄薄一層。

  一輛馬車停在了酒樓門口,下來了兩個人。

  程得韜叫了一聲:「若水姑姑,四姐姐。」

  若水牽著四娘的手,應了一聲,進樓屋去。

  「魏餃餃,你看看這是誰?」

  餃餃抬起頭來,看見了一張扁扁平平的臉,勝在生的乾淨。

  她遲疑著叫了一聲:「四娘?」

  四娘已經不認識魏餃餃了,但聽說過,是因為餃餃她才活下來的,立即行了一禮,上前叫了一聲姨娘。

  若水:「去年嫁給了我們店裡的一個夥計,那夥計是林思心腹的兒子,還是我給證的婚呢。」

  四娘很不好意思,初為人夫,還是羞答答的。

  程何嚷嚷道:「我們得韜小時候還說要娶四娘姐姐呢,可惜啦。」

  程得韜臉瞬間脹得通紅:「父親!」

  除夕很好奇的追問:「真的假的?」

  「我小時候想吃糖,四姐姐給我,我瞎說的。」程得韜那一張臉像是抹了胭脂。

  餃餃很好奇:「方才叫我娘的時候也紅了臉,臉皮兒這麼薄,像誰呢?反正不像程何。」

  郭月大笑:「能像誰呀?肯定是像了他師父唄。」

  李成森面無表情,才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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