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重新開始
2024-06-11 15:25:36
作者: 蘇蘇
若水覺得林思這人不行,他壞。
想當初失憶時,也是個樂於救人,將瀕臨死境的若水撿回家的好獵戶。
可記憶一找回來,他就是那位程小將軍。不僅僅是從小將就,還是又經過幾年曆練,心思越發陰沉的小將軍。
否則他明明能弄到若水愛吃的,皮兒又軟,餡兒又香的月餅,為什麼偏偏要分開?
當然是為了告訴若水,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
快來瞧瞧這個混蛋,追女孩子的時候,居然還敢這麼表達他的心。
像這種人被打死八百遍都不嫌多。
若水一腳踢開了門。
咔嚓一聲,踢斷了屋內上的鎖,門發出綿長的咯吱一聲,緩緩展開。
光影爭先湧進去,落在人的身上斑駁。
裡屋的人瞬間拔刀,在看見是她以後收了刀,若無其事的招了招手:「來呀,我這裡有熱茶。」
他真的擺出了一副很有耐心的架勢,在客棧租了房間,就靜靜等待著誘餌上鉤。
為此拋下了自己的家業,還有一幫兄弟,擺出了一副,為了美人連江山都不要的架勢。
可惜若水並不吃這一套,邁著步子走了進去,視線掃過了乾淨又單調的客棧房間,最後落在了林思身上。
「你覺得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又惹你不高興了嗎?」林思反問道,揣著明白裝糊塗。
若水窩了一肚子的火,尤其是看著對方的樣子,看似誠懇,實則陽奉陰違。她唇邊泛起了一抹笑意,顯得明媚而又美麗,若水生了一張大家閨秀般端莊的臉,只要她收斂起自己骨子裡的那些暴躁,還是很有樣子的。
她微笑著說:「沒有呀,就是我想打你。」
她一腳踢到了對方的腿上。
林思是能躲開的,但他沒有躲,承受了這一腳,「若你方才的問題,是看我打不打女人,那麼我不打。」
若水卻覺得腳尖疼,找了個地方坐著,緩了半天。
林思蹲下便脫了她的鞋,拽掉襪子,看她腳尖兒通紅。
她想罵一句登徒浪子,居然脫我鞋,卻想到兩個人是脫了衣服的關係,再計較脫鞋,未免顯得裝模作樣。
「你未免太著急了,我行走在外,總會帶著一些裝備,就比如說腿上會綁著鐵具。」身上綁著的鐵鋸能擋刀劍,就跟鐵門一樣,踢上一腳自然要疼上半天。
若水伸手揉著自己太陽穴,用掌心遮住了臉,咬牙切齒的說:「是故意的吧?」
這個混蛋可以躲開,可以攔住,可他偏偏就站在那一動不動。
他一面揉著若水的腳尖兒,一面無辜的說:「你正生著我的氣呢,要發脾氣,我要是躲開了你豈不是更生氣?」
真是一個完美的好理由——個屁。
若水冷笑道:「那你覺得我現在有解氣嗎?」
林思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林若水的臉龐:「別的倒沒看出來,反正瞧這張好看。」
若水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激怒我,那麼你成功了。」
「我誇你好看,怎麼成了激怒你?」林思不解。
林若水只覺得自己打到了一團棉花上面,明明用了吃奶的力氣,卻沒泛起一絲漣漪,也沒感到一絲痛快。
這種無力感讓人異常不爽,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瞪著眼前的人,伸手指了半天,最後說:「你可以。」
她抽回了自己的腳,穿上了襪子,林思拿起了她的鞋,往後退了兩步。
她大聲喊道:「給我!」
林思搖頭拒絕:「要是給了你,你肯定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好不容易你主動來找我一趟話沒說兩句就分開,我覺得太可惜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可惜的地方,豈止這兩點。
林若水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一隻腳穿著白襪子直接踩在了地上,扭身直接便走。
她走得飛快,像一隻蝴蝶般飛離林氏快步上前,也沒將人拉住,這人蹭蹭蹭下了二樓,直接衝出了店外。
客棧的老闆小二都驚呆了,沒見過穿著襪子就往出走的人。
大雪天,街道上少有人,積雪厚厚一層,幾乎無人走過。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進雪堆里,走了兩步,被人從後邊拽住,林思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匆忙回到自己在客棧的房間。
若水的腳被雪凍的發青發紫,疼的厲害,實際上在她沒穿鞋的那隻腳踩進雪裡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
大清早的跑過來是興師問罪的,不是來折磨自己的。
不要看林思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就以為冰雪裡不涼。
所以林思將她打橫抱回去的時候,她連掙扎都懶得掙扎,任由人將自己帶回了客棧房間。
林思將火盆放在了她的腳邊,烤了一會兒腳。
店小二來敲門,送來了凍傷膏,他們這地方到了冬天特別冷,夏天有多熱,冬天就有多冷,所以常備著凍瘡膏。
林思從懷裡摸出了一兩銀子遞了過去,關上了門,一點都不節省,颳了一大坨抹在了若水的腳上。
外頭的雪下的很高,到人小腿肚子,所以腳以上的地方也都要塗上厚厚一層。
他眉頭緊鎖,細細的揉著傷處,表情有多陰冷,下手就有多輕柔。
若水想要保留自己最後一點面子,一直面無表情的撐著,不發出一點兒因為刺痛而叫出的聲音。
她分散注意力,一直盯著林思,人一旦老去,就不如少年時候,連皮膚都不如少年。
林思總誇她好看,但她很清楚,遠不如十八九歲的時候來的鮮活,肌膚也不如那個時候嬌嫩。
她在老去,林思也是。他的臉上有斑斑點點,那是被陽光日曬,長期腐蝕所留下來的痕跡。
總在陽光下奔波的人,自然少了一份細膩,可就是這樣的粗獷,才別有一番味道。
他將髮絲打理的乾淨整齊,扎到了一處,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麥色的肌膚,高挺的鼻樑,微厚的嘴唇,以及一雙深邃的眼眸。只要一見他,就知道這人必然是混血,綜合的很恰到,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適。
「這麼多年你都在做什麼?」
「四處奔波,為娶老婆攢錢賺錢。」
若水的身子往後靠,直接半躺在了床上,發出了一聲嗤笑:「程小將軍家大業大,取十個八個都不在話下。」
林思抬頭看了她一眼:「我要娶的人嬌氣,什麼都要最好的,貪財又好色,不夠呢。」
若水用另一隻沒傷著的腳踹了他一下,特意避開了對方有護腿的地方。
「你這脾氣這麼多年都沒改變,容不得人說話。」
「你就沒說過一句人話。」若水單手撐太陽穴處,閉著眼睛慢慢享受著按摩服務:「你到底想幹嘛?」
林思道:「從始至終我想做的就一件事兒,咱們兩個重新開始。」
若水慢吞吞的說:「從前越燕思追求我的時候,珍珠寶石項鍊髮釵,好看的布料,凡是我喜歡的,他都能搜羅過來。」
林思手下稍稍用力,刺痛明顯。
若水吃痛,哎呦了一聲,擰著眉頭坐了起來:「怎麼回事?還不讓人說實話了?你看看你乾的都是什麼事兒,給我送個月餅,都故意讓人做成我不愛吃的。」
「不是別人做的,是我做的。」林思修正道。
這倒是讓若水挺意外的,「怎麼,你還要改當廚子?」
「這些都是無師自通的天賦技能,估計你沒有。」林思捏緊了若水要踹他的腳,繼續將那些凍傷膏揉在腳踝處。
他說:「我沒有故意做成你不愛吃的,只是那些月餅原本就是這樣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按著你的口味來做。
我想告訴你,你不喜歡的月餅可以改,你不喜歡的我也可以改。」
他是若水喜歡,又討厭的。
「你往哪兒揉呢?」若水瞪了他一眼。
那隻手十分不老實,探進了她的裙下。
林思憨厚的笑了笑:「想看看你別的地方有沒有凍傷,我是一番好意。」
「你就是裝忠臣也像奸臣。」若水抽回了自己的腳,往床上退了退:「我都受著傷呢,你是人渣嗎?」
林思爬上了床,踢掉了自己的鞋:「人渣是什麼樣子的?」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
「那我還可以再人渣一點。」
他往前一撲,將若水壓在身體下,避開了那腳的傷處,在人的眉心處親了親。
「你也就這點兒心了。」若水譏諷道。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男人那點色心?
林思躺在了她身邊,問:「什麼心?」
「你又在那裡裝了啥?明知故問。」
「我看是你想多了。」他悶聲笑道。
若水伸手在他肩膀用力的擰了一下,「你故意的。」
林思拍了拍若水的肩膀:「趕緊睡吧。」
「還不到中午……」
「我這些日子都沒怎麼睡覺,天天想你。」
天天想她不一定是真的,沒怎麼睡覺一定是真的。
林思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眼睛一閉,就這麼睡了過去。
若水怔怔的看著他,只覺得荒誕,從前同他好,好的莫名其妙。如今想和好,又和好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