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難得胡鬧
2024-06-11 15:20:25
作者: 蘇蘇
李成森租了輛馬車,去長安。
走的那天大家到了鎮子口,車夫在那等他,他一身玄色長衫,沉穩內斂,水洗的痕跡很重,但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穿了舊衣服比新衣服還有感覺。
送他走的有程何、若水、巽玉、餃餃,連三娘都關了店門來送人。
三娘給他做了乾糧,默不吭聲的遞上去,低著頭盯著腳尖不吭聲。
李成森接過說了聲「謝謝」,又說:「三娘是個好姑娘,我一直都知道。」
三娘驚喜的抬起頭來,那些積怨在心底的尷尬難受都化為空了。她抿著嘴笑了笑,嬌羞的少女是格外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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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何嚷嚷道:「那我呢,那我好不好?」
李成森直接無視,對著餃餃和巽玉頷首,便準備走。
程何:「……」
若水:「……」她將人叫住:「你等等。」
李成森側身回眸,略帶疑惑。
若水直接拿出了一個錢袋子,資助了五十兩,說:「表達歉意用的。」
李成森搖頭拒絕了:「我身上的錢夠了。」
若水嗤笑:「長安城物價是你難以想像的,你那點錢都不夠去個好酒樓吃飯。」
他平靜道:「那我不去吃就是了。」
餃餃有點擔心,她怕他不收,在氣的若水直跳腳,罵上兩句不識抬舉,今個氣氛很好的送行就變成一場鬧劇。
誰曾想若水居然沒生氣,只是「哦」,將東西收了起來,目送人上車,走遠。
餃餃很驚訝,湊到人跟前:「你今天心情很好?
程何也是一臉驚異。
在眾人的視線中,若水得意洋洋的開口:「看見他做的那輛馬車了嗎?都是做過加固的,雖然也顛簸,但是比起普通馬車強上不是一星半點。這種馬車加上車夫,五兩銀子送他去長安可能麼?」
餃餃望著遠去的馬車,忽而覺得有些熟悉。
若水冷笑:「我家的馬車,不想承我的情,可逃得過我的手段麼?」
程何豎起大拇指:「高。」
大家做鳥獸狀一鬨而散,各自上了馬車和馬。程何和大家住的不是一個方向,率先離開。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早春第一場雨落下,淅淅瀝瀝濕了地面,難免泥濘。
餃餃有些憂心:「這路不好走,一場春雨下來,他在路上越發艱難呢。」
巽玉從後面摟著她,笑道:「餃餃還是先關心你我成了落湯雞吧。」
身後慢悠悠的馬車帘子被掀開,若水探頭道:「我這馬車大,不如上車說話?」
餃餃拒絕道:「不要,我還沒和他一起在雨中漫步呢。」
巽玉含笑寵溺。
兩人便在日漸大的雨里騎著馬,雨水順著睫毛落下,從兩頰滑落,餃餃回頭望他露出一個開心的笑,細長的眼睛笑起來成了一條縫,睫毛長長跟小扇子似的,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蓬勃。
馬背上的顛簸,成了有趣的遊戲。
巽玉也笑的格外開懷,他的發被雨打濕,散在肩膀上,將下顎抵在餃餃的頭側,駕著馬匹飛奔而去。
天地之間拉開一道幕簾,霧氣蒙蒙,雨水打在地面,塵土飛揚。
若水收回了腦袋,撂下帘子,罵了句,有病。
回了家趕緊煮了薑湯,可還是不意外的感冒了。
餃餃縮在被窩裡,餵了藥,小臉紅撲撲的睡了過去。
窗簾被拉上,光線昏暗溫暖,巽玉特意點了安神香。他身體健壯,擦了擦濕漉漉的發,什麼事兒都沒有。
若水無語:「幹嘛跟著胡鬧?」
巽玉低頭淺笑:「小姑娘難得任性一把,怎麼能不陪著。」
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生病了。
餃餃養了兩天病才好,睡的迷迷糊糊聽巽玉和若水交談,總是涉及一些聽不懂的東西,全當睡眠的催眠曲了。
又是一年春種的時候,餃餃特意叫人傳了口信兒給鄉下的親人們,叫他們今年多種糧食。
趙鰥夫上鎮子上也給餃餃帶了她們的口信,說有些人家覺得種豆子能賺錢,不聽勸呢。
餃餃有些著急,只得囑咐他回去好好勸勸大家,今年最好還是種糧食,豆油放一放。
趙鰥夫:「那咱們豆油怎麼辦?」
「不是還有去年的麼,反正榨豆油也不挑時候,左右糧食重要,要是村裡有願意賣的,趙叔收一收鄉里鄉親的糧食,比鎮子上收糧多兩文。」
「行。」
除了鎮子上的糧鋪,很少有人大批量的收糧,畢竟吃不了在壞了,價格還不低,趙鰥夫有些疑慮,但見餃餃說的鄭重也就滿口應下。
鎮子上的居民仿佛感受到了緊迫,街道上的店鋪收益下降了許多,餃餃在鋪子裡聽左鄰右舍的抱怨,想著自家的生意卻是沒下降多少。
一來豆油便宜,幾文錢便能裝上一碗能用好多天。二來加了豆油的菜吃了不容易餓,大家吃了這麼多時候,早就明白了好處。
她坐在那聽著左鄰右舍抱怨。
鄭氏磕著瓜子,將瓜子皮往地下扔:「近來買酒的越來越少,昨個有人來我家買酒,不到半刻種的功夫,他那母老虎一般的娘子拽著人耳朵就進來說要退。句句指桑罵槐,說我勾引她男人喝酒,我讓她們母女活不下去了。我看我才是要活不下去的呢,一把把的瓜子買著,酒賣不出去,哎。」
三娘很想說,你在我們店內,磕著我們家的瓜子呢。
餃餃雙手托腮:「不是說最近要打仗麼?我見家家戶戶將糧食看得緊呀。」
鄭氏不屑:「什麼打仗,三天兩頭的往出放消息,我就沒見戰爭真的打起來。就是嚇唬咱們這些市井百姓,炒一炒糧價,我一個女子不容易呀。」說著,臉色一變,竟是嚶嚶啼哭了起來。
這變臉技術若水也有,餃餃不知道是不是漂亮女人都擅長這一套,呆了呆,眨著眼睛問:「你最近生意這麼差麼?」
鄭氏心想,你可真不上道,只得又哭訴了一遍自己不容易。
餃餃和三娘面面相覷,一起安慰了兩句。
如此一來,人經常過來哭訴可憐。
餃餃回家想著此事,還是頭疼,跟巽玉抱怨了兩句。
巽玉笑道:「她不挑明來的意圖,你挑明就是了。」
餃餃猶豫:「要是我挑明了,她說意圖怎麼辦。」
「那就拒絕,總比你頭疼強。」巽玉伸手揉著她的太陽穴。
她抱怨道:「鄭氏真是太嘮叨了,天天往我那跑,哭哭啼啼的,來了客人見了她都一臉探究好奇,連帶我都被打量上了。」
巽玉失笑:「這樣吧,明日我陪你去店裡坐坐,我去了她總不好意思。」
餃餃抱著他:「你可真好。」
第二日果真去了鋪子,巽玉在那呆了一天,鄭氏來來回回進出好幾次見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乾脆不來了。
三娘保住了她的瓜子,餃餃得了一個耳根子清靜,成天看人哭哭啼啼,心情也跟著鬱悶。
若水那邊找巽玉,去了家裡見沒人又追到了鋪子裡,得知巽玉在這的理由,嘴角無語的抽搐。
那麼多大事兒不來聽消息解決,反而在這幫著娘子處理家長里短,果然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巽玉坐在搖椅上磕著瓜子,還招呼著若水過來嘗嘗。
若水化悲憤為食慾,嗑了好幾把的瓜子,隱晦的說著一些事情:「老大是庶長子正琢磨著怎麼把一眾嫡出弄死,沒嫡立長呢。」
巽玉抬手晃了晃手,餃餃拿起茶壺倒了杯茶遞到他手裡,他飲了口茶,道:「我記得他家嫡子特別多。」
若水翻了個白眼:「是啊,而且都不是一個媽。這老爺子著實不讓人省心,嫡妻難產而亡,生育一子,正兒八經的嫡出老二。老爺子又娶了繼室陳氏,陳氏死了,娶了趙氏,趙氏死了才明白自己是真克妻,消停了。這兩個繼室每人膝下兩個兒子,也是嫡子。老爺子知道自己克妻,沒在娶,但家裡有個跟正妻沒區別的是貴妾謝氏,別說,這還是嫡妻的親妹妹呢,膝下一子,這小兒子也不是個消停的,今年才十六鬼心思特別多,仗著親媽有管家的權利控制家裡,秘不發喪,想要將自己記在嫡妻名下,一躍成為嫡子爭一爭呢。」
可消息哪那麼好瞞啊,多少人盯著老王爺,老王爺明白了一輩子可惜後繼無人,多少人都等著這個機會。程伯庸選了這個時間段謀反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老王爺大限將至,沒曾想硬是挺了這麼長時間。
若水眼瞧著自己沒茶水,幽怨的看著餃餃。
餃餃只得給她也倒了杯茶,順嘴問了一句:「你們支持誰?」
巽玉難得見人對自己的事情感興趣,立即回答:「論正統,自然是二公子名正言順。」
若水補充道:「這二公子是個知趣的,也知道自己群狼環繞,願意與我們合作,偏生是個病秧子。」
爭權奪利也是個力氣活,至少在大家你罵我我罵你的時候,被氣個好歹直接暈了過去也是很尷尬的。
若水眼波一暗:「而且身體不好,後繼無人呀。」
巽玉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