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獸夾和釘板
2024-06-11 15:20:04
作者: 蘇蘇
夜間燭火跳動,幽幽的火光照亮著一方小地。那鎏金雲紋燭台上沾了蠟油,顯得有些猙獰污穢。
袖子一揮,燭台直接被掃翻在地,火光迅速滅掉,室內一暗,只有月光灑了進來。
程達的憤怒溢於言表,跟他的心腹狗腿罵了一通魏餃餃。
「什麼狗東西居然也敢挑戰本公子,程何那個吃裡扒外的垃圾,一群不上檯面的貨色,小婊子!」
「是是是,連少爺都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那個魏餃餃之前就不肯把豆油的配方獨獨給咱們家,非得宣揚的天下皆知,能賺到什麼錢,我看她就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傻子!」
程達怒氣未消:「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本少爺的面子被她落了個乾乾淨淨。」
心腹獰笑道:「卑職找兩個人半夜去他家鬧一場,嚇不死他們。」
程達模樣生的不好,三角眼,鷹鉤鼻,單單瞧著五官就覺得生冷,在加上那雙眼睛裡滿是寒光,更加讓人感到恐懼,聲嘶力竭的喊道:「好好砸一通,讓她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就是夜不能寐,在派人把她家的鋪子給燒了,我要他們活在恐懼里——」
夜還長,滿天星光。
幾個流氓地痞趁著黑夜,翻牆摸進了一戶人家,那幾人商議一番:「給錢的客戶說了,鬧的越大越好,狠狠的砸,各種搶。不出人命怎麼鬧都行!」
「嘿嘿,那能不能……」
「先看看姿色在說。」
「哎呦,看什麼姿色,我火氣這麼大,關了燈不都一個樣嘛。」
幾人翻牆進了院子,黑燈瞎火的往裡摸。
忽聽一人哎呦的一聲,似是踩到了什麼,蹲在地上摸了摸鞋底一狠心拔出來了一個長長的釘子。
那釘子上還帶著血,直接把腳掌扎穿了,疼的人哭爹喊娘:「哎呦呦!」
同夥去捂他的嘴:「小點聲,別沒掏了家,把鄰居引了出來,不就是沒注意踩了個釘子麼,不至於這麼喊。」
「感情不是你,這家人真邋遢,釘子也能四處扔。」抱怨了一番,拖著殘腿往裡走。
三人同行而來,又有人探路,走了沒兩步也是大喊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又捂著屁股站了起來,鼻涕眼淚鮮血都流了出來:「臥槽,這戶人家是敢什麼的,地上都是釘子。」
團伙老大拿出火摺子,微弱的火摺子只能照亮眼下一塊路。
只見隔幾步便有釘子埋在土裡,小心的避過,發現不遠處還有一排釘子板,獵戶用來夾野獸的夾子,寒涼凜凜,看著便面目可憎。
同夥老大倒吸一口涼蓆:「這是什麼人家,處處都是陷阱。」
「老大,咱們還進不進去。」
連屋都沒進去,兩個人都踩了釘子。
同夥老大狠了狠心道:「進,媽的,這是早有準備,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麼東西。」
在往裡走,三人都是小心翼翼,路上避開了好幾個釘子板,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大家都高興了,一腳踹了下去,那門直接被踹開,架在門上的涼水豁然澆了下來,過了年,眼看著步入了春季,但夜間生冷寒意瀰漫,一盆涼水可謂是透心涼。
冷風一吹直哆嗦,三人眼淚都要凍出來了。
「有本事給我滾出來!」
屋內空蕩蕩的沒回京,進去一瞧,空蕩蕩的沒人。
這個房子裡壓根就沒人,三人進去翻箱倒櫃,衣服之類的到是都有,就是一文錢都沒搜出來。
「大哥,屋裡沒人。」
「媽的,上當了,讓人給耍了。」
三人又小心翼翼的避開陷阱出了院門,萬萬沒想到門口居然就一排釘子板,一腳踩下去整個腳都血肉模糊,嗷了一聲倒在地上,根本起不來。
老大算是開了眼了:「這特麼是個狼虎窩,快,老三拖著老二邁出去,仔細腳下。」
走了老遠,還拿火摺子照地面呢。
另一邊,第一家糧油鋪。
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拿著火石和助燃劑在鋪子邊打轉。
夜半時分鋪子都關了,大街上寂靜無比,除了更夫根本沒人走動。
小混混將助燃劑往牆角一倒,剛把火石點燃,火剛剛燒起來,幾桶水就潑了上去。
李成森的神色比月色還要冷上幾分:「根據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條,放火罪、決水罪、投放毒罪以其他危險方法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程何掐腰站在他身後:「我還是頭次聽說。」
小賊一個哆嗦,趕緊往出跑。
車夫早就在旁守著,蹭的一下竄了上去將人按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起來道:「雖說我四十了,但還是有一把好力氣!」
程何稱讚一番的確厲害。
將那傻了眼的小賊揪著人上了程何的馬車,一路駛向郭府。
郭府門口拴著燈籠,小廝守著門,聽了動靜趕緊開門迎著人進去,笑著道:「我們家姑娘和郭娘子和三娘都等著兩位回來呢。」
二人揪著那放火的小賊進了府,進了廳。
廳內燒著蠟燭,三個人湊在一起打著牌,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撮錢,三娘跟前最多,打的是熱火朝天。剩下餃餃還好,若水跟前最少,眼見著人回來了,若水立即推了牌道:「不玩了不玩了,正事兒要緊。」
餃餃將她的牌撿回去,塞到她手裡,道:「不忙,邊玩邊問,這把我牌好要贏得。」
若水心想,算了,反正我也不差這幾個錢。
那邊人進來,程何笑道:「我們出去辛苦,你們玩的到是很好。」
若水將地方讓出來,叫程何過去打牌,她自個去瞧了瞧那嚇得快尿褲子的小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還能怎麼回事兒,餃餃說怕有人燒她家鋪子,讓我們兩個去瞧瞧,果不其然呀,我哥真是沉不住氣,當天晚上就派人動手,也不怕落人口舌。」程何一瞧滿手牌,呵,真爛,他不動聲色,眯著眼睛笑了笑:「這牌好呀。」
若水捋了捋自己的髮絲,隨口道:「我和你哥做過生意,他那人狐狸尾巴收都收不起來,翹的比天高,氣大的很。」
程何痴痴一笑,捋著自己的牌,扔下兩張。
若水瞧著小賊無趣,抬眼瞧了瞧旁邊的李成森,上下打量一番,心道,雖說是衣著樸素,但瞧著模樣的確不俗,便是與長安城裡的公子哥們都不相上下。
要知道世家公子哥出身於底蘊十足的家庭,歷朝歷代積攢下的除了權勢家業還有那容貌,一代代的美人母親改善基因,無論男女都是俊俏的很。
她忽而笑了,略顯輕佻的笑了笑:「我還當李公子無論如何都不會等我郭府的門呢。」
李成森拱了拱手:「若水姑娘。」
若水圍著他走了一圈,淡淡一笑:「不敢受禮,不然還有人當我是迫害李公子,逼得李公子不得不登門來像我做禮呢。」
餃餃看著若水胡攪蠻纏,分了心神看向他們,道:「若水,李郎君是來幫我的,你別胡鬧。」
若水扭過身:「我不也是來幫你的,這小賊怎麼處理,我讓林大動刑?」
李成森眉頭一皺:「私設刑罰違反律法。」
若水嗤笑一聲。
程何接口道:「不用用刑,就是個花錢雇了的小賊,什麼都沒問,一股腦的都吐了出來。是我那哥哥身邊的胡二花錢僱人弄的。」
小賊眼裡含淚用力點頭:「我就圖個錢……」
若水斜睨了他一眼:「我想弄死你,就圖個痛快。」
小賊頓時嚇得哭爹喊娘,連連磕頭。
餃餃揉了揉頭,腦袋疼,只聽旁邊的程何將最後的牌一扔,高呼一聲贏了。
程何那叫一個得意,「給錢給錢!」伸手就去搶錢。
餃餃衝著李成森招手,道:「你會玩牌麼?幫我殺殺他,我被他吵得腦袋疼。」
李成森過去,餃餃讓了位置,又開了一輪牌。
若水便湊到了三娘那去,打了個哈欠道:「我可困了,這事兒什麼時候完呀。」
餃餃想了想,說:「先等今晚過去吧,明個白天再說。」
程何附和道:「是呀,餃餃在屋裡放了一堆的撲獸夾,釘子板,白天還好,晚上那一腳踩著是要命的。」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李成森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餃餃瞅著他手裡的牌,漫不經心道:「村里時候讓趙鰥夫幫我弄的,巽玉時常不回家,我自個在家住的不安心,來了鎮子上想著人許是經常不在,便帶到了鎮子上,又自己做了兩個,不曾想還真派上了用場。」
李成森打了一張牌:「你應該告訴他,你害怕。」
若水捏著一縷頭髮,有些好笑:「哪裡是郭爺能決定的?」
餃餃跟著笑笑:「是啊。」
然後便絕口不提。
眾人又打了兩把紙牌,若水叫人收拾廂房,大家在郭府睡了一覺,第二日才一起去了餃餃家。
家裡的釘子上有著鮮血,叫人看著都害怕。
眾人合力將院子裡的陷阱收拾了,進屋瞧見衣服都被翻了出來,亂鬨鬨的。
三娘嘆息道:「得把衣服洗一洗。」
餃餃平靜說:「不著急,若水,你叫林大在下九流里問問,哪個小混混傷了腳,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