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跪過來

  葉去病略作思忖，按下接聽鍵，淡淡道：「我是葉去病。」

  「咯咯咯」

  入耳是一道銀鈴般的笑聲。

  「唐靜，有什麼事嗎？」

  葉去病輕聲問道，通過笑聲他再次肯定是唐靜的電話。

  「沒事不能打電話找你呀？」

  對方明顯有些嗔怒道。

  「……」

  葉去病靜默。

  

  顯然，這是一句玩笑話。

  不過，浪費時間的事，他向來反感，說道：「沒什麼事，那我掛了。」

  「有事，有事呀。」

  「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表示感謝。」

  唐靜突然意識到話筒那邊的老同學和那些對她美色覬覦的狂蜂浪蝶不同，是個不苟言笑又足夠認真的主，不能再打趣一二，趕緊道出正題。

  「我說了，沒什麼，你不必如此。」

  葉去病淡然道。

  「老同學連個面子都不給呀？」

  「你，這太傷人心了。」

  葉去病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唐靜多少有些不適應。

  不過，她這一口吳儂軟語倒是說的硬心腸也要化成繞指柔。

  「那我掛了。」

  葉去病覺得無趣，按下掛機鍵。

  「嘟嘟」

  「嘟嘟」

  唐大美女愣在大街上，一臉喜悅換作秀眉微蹙。

  這什麼情況。

  但很快，手機鈴音響起。

  「姓葉的，本同學生氣啦。」

  見是葉去病的回撥，唐靜顯露平素傲嬌冷艷的本性，惱氣道。

  「我有事請你幫忙，現在有時間麼？」

  話筒里依舊是冷漠的聲音。

  唐靜心裡哼了一聲，把求人辦事說的這麼理所當然，也就是你葉去病了，在學校的那會也是這調調。

  「有呀，什麼事？」

  「明天我回家，陪我去給家人選幾樣禮物。」

  掛斷電話之後，葉去病想到，房子畢竟是大件，說是禮物但並沒有兼顧到每個人，不如再買些適合養父母和妹妹的。

  當然不能指望孫策辦這件事，兩人都是常年征戰的軍人，與社會有些脫節，對這方面自然涉獵不深。

  況且孫策現在忙著籌集藥材，也顧不上。

  「好啊，現在嗎？」

  唐靜自然無不可。

  「對，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中南商廈這，對了，商廈一層有一家星巴克，我在星巴克店裡等你好了。」

  唐靜向四周看了看，很快說道。

  「好，我打車過去。」

  葉去病應了聲，然後給物業打了一個電話，走出大門，等了約莫一分鐘，就坐上了物業派來的接駁專車。

  到了主幹道，葉去病下車，又等了幾分鐘，打到一輛計程車，朝著市區而去。

  時間正是高峰期，堵堵停停，葉去病乾脆結帳下車，還有兩公里的路程，倒是不遠了。

  走到一半路程，眼見中南大廈的霓虹燈開始閃爍，「吱吱」，一輛黑色越野車突然猛打方向，越上馬路牙子，拐進便道，橫在前面。

  葉去病停住腳步，就見車門打開，出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舉著黑洞洞的手槍，白朗寧98式。

  槍口對著葉去病的眉心。

  「上車。」

  另一個人推攘著，兩人一左一右，把葉去病擁上車。

  「你們是？」

  葉去病大馬金刀坐在后座上，臉上露出玩味表情。

  「閉嘴。」

  左側之人拿槍捅了捅葉去病的腰部，厲聲嘶吼。

  此人臉上有一道斜長的蜈蚣狀疤痕，忽明忽暗的車廂內環境下看上顯格外猙獰。

  葉去病閉上眼睛，他大概猜出了來者背後的主子。

  這般低劣又直接的手段，忙於籌備錢萬年後事的錢家自然是不屑，那就只有那位被稱為「瘋狗」的老同學周豪了。

  一路上車開的飛快，約莫半小時後，到達城郊十公里外的破舊食品廠里。

  「下車。」

  蜈蚣疤一手打開車門，一手持槍對著葉去病的腦袋，狠狠道。

  「不要亂叫，叫也沒用，這裡方圓五公里都沒人。」

  另一人低聲威嚇道。

  很快，兩人將葉去病帶到外表破敗的廠房裡。

  裡面確是別有洞天。

  豪華裝飾，堪比總統套房。

  影音、賭場、健身、客房，功能性樣樣不缺。

  三人來到一處開闊的健身房。

  「豪哥，人帶來了。」

  蜈蚣疤歪著腦袋，一邊收著槍一邊語氣很重道。

  另一人站在左邊，兩人一左一右將葉去病看住。

  「我以為是誰，還真是你啊。」

  周豪仰坐在沙發上，微微起身，將嘴裡叼著一隻雪茄捏在中指和食指之間，吐了一口濃重的煙霧，表情不屑道。

  「是我，好久不見，周豪。」

  葉去病身形如松，表情淡淡。

  「豪哥，就是他，就是這個混蛋玩意，他不僅讓我滾，而且竟敢當眾落您的面子。」

  「還讓您老人家三天之內登門謝罪。」

  「這人，該死！」

  原本坐在周豪大腿上，雙手環著周豪脖子的陳燕抽出一隻手，指過來，嘴裡恨恨道。

  「今時不同往日，葉去病。」

  「老子手底下坐擁數百兄弟。」

  話音落下，周圍湧出近百人，將現場團團圍住。

  他們大多拿著鋼棍，少數提著砍刀，一個個臉色不善。

  周豪將雪茄叼在嘴裡，露出志得意滿之色，陰惻惻道：「當年你能打，打折了老子半條腿，這筆仇，老子可是一直記著呢。」

  「今天又當眾落老子的面子，這新仇舊恨，怎麼算呢？」

  「奧，是麼？」

  葉去病報之一笑，「那，你想怎麼樣？」

  「給老子跪過來？」

  「先磕八十八個響頭。」

  「之後的事情，看我心情。」

  周豪猛地擲煙於地，地面冒出大團火星。

  這一下，相當於吹響了號角，圍著的人將包圍圈迅速縮小，鋼棍入手，砍刀半舉。

  忽然，一道手機鈴音響起。

  葉去病取出手機，旁若無人地將手機放在耳邊，「奧，好。」

  「我在西郊食品廠這，你可以來。」

  一眾人面面相覷。

  這人好淡定。

  都尼瑪要被亂刀砍死了，還能這麼硬氣地打電話。

  周豪氣的臉都青了。

  姓葉的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就在他要下令將面前之人剁成肉泥，卻聽到耳邊就是一句。

  「我兄弟也要來，十分鐘就能到，要不等一下？」

  「你兄弟，多少人？」

  周豪一愣，氣極反笑，側頭示意陳燕去一邊，而後翹著二郎腿，冷笑道。

  「應該是三個。」

  葉去病想了想，說道。

  「來吧，湊齊了，看我不都弄死你們。」

  周豪哈哈大笑。

  三個，對上他近百兄弟。

  不是炮灰，什麼是炮灰？

  其他人附和周豪，一同鬨笑起來。

  眾人看向葉去病的目光，與看白痴無異。

  九分鐘後，大門口位置傳來一道猛烈的撞擊聲。

  強勁的發動機紅轟鳴聲震耳欲聾。

  周豪臉色一下就變了。

  好大的馬力，分明是軍用吉普車。

  怎麼回事？

  很快，廠房們被打開。

  開門的小弟戰戰兢兢，躲在一旁，看著來人，大氣不敢出。

  的確是三個人。

  不過，黑衣黑甲，荷槍實彈。

  「踏踏踏」

  軍制皮靴踩地的聲音分外清晰。

  領頭一人，豁然是，少校韓威！

  確切地說，是上尉韓威。

  另外兩人，是楚州軍區的兩個中尉。

  三人一入場，眾人忙不迭把鋼棍、砍刀盡數收起來，如變戲法一樣，看不到了。

  只有那個蜈蚣疤，忙中出錯，竟把槍掉在地上，嚇得臉「唰」一下白了。

  「葉先生！」

  韓威快步上前，敬禮道。

  「葉先生。」

  兩個中尉同時敬禮。

  「這是密電，請葉先生收閱。」

  韓威從一個中尉手中接過皮質公文包，從公文包取出一封紅色紙質信封，雙手遞過來。

  葉去病回禮，而後單手接過，放在懷裡收好。

  「葉先生，這是？」

  韓威鷹目如電，掃視全場，氣場全開。

  混混們紛紛低頭，看向地面。

  周豪在韓威出現的第一時間從沙發上跳起來，這時像個狗腿子般湊上前，滿臉堆笑地打招呼道：「韓少校。」

  他表面上笑著，心卻沉下去，身體不住發抖，哆嗦。

  冷汗直流。

  加之，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回事，姓葉的和韓少校什麼關係，韓少校好像是下級對待上級的態度，那紅色信封是什麼？

  姓葉的莫不是在役？

  官職比韓少校還要高？

  媽的，麻煩大了。

  陳燕像個小鵪鶉，縮在沙發一邊，瑟瑟發抖。

  韓威視而不見，並不做聲。

  「我三個兄弟來了，你剛才不是說要湊齊了弄死我們。」

  葉去病平靜地看向周豪，淡然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

  「葉哥，我錯了。」

  動手，他哪來的勇氣動手？

  周豪死的心都有了。

  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韓少校。

  更何況，去動韓少校以下屬姿態對待的葉去病。

  「跪過來！」

  周豪撲通一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