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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當杖五十

2024-06-11 13:55:29 作者: 流水今日

  眾目睽睽之下,陳艷立在那裡,憤怒之餘,尷尬又窘迫,更帶著三四成的不知所措。

  年輕人出手狠厲,她著實被嚇了一跳!

  這人是誰?

  有何背景?

  

  這般肆意橫行,是何依仗?

  她一無所知。

  但方才這人處理沈峰的方式。

  所表現出來的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均萬里挑一,可謂是人中之龍。

  這等人物,怕不好招惹?

  理清了這些,陳燕捂著心臟砰砰直跳的胸口,瞬間熄了小覷的心思。

  她幕後的老闆雖然通吃楚州市黑白兩道,算上是有數的大佬之一,但未必肯為一點小事結下這樣不知底細的仇家。

  她咬著薄唇,心中不免有些忌憚。

  愣了半晌,方才猶疑著用比方才在眾人眾星捧月之時她說話語調的一半音量,帶著商量意味的語氣道:「這位先生,畢竟是驚嚇到我的愛犬,這般行事,怕是不太合適吧?」

  而一眾看客,多半面露驚異之色。

  一向豪橫的陳燕,竟然能把話說的這般溫柔。

  而言語之中的意思,分明是示弱。

  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更驚異的還在後頭。

  端坐筆直的年輕人確是理也不理,依舊自酌自飲。

  竟然把陳燕晾在一邊。

  他方才動手的同伴則是接了一個電話,出去拿回來一本卷宗,遞給年輕人,年輕人接過,旁若無人地展開卷宗,一頁一頁,緩慢地翻閱起來。

  眾人驚呆了。

  此人,也太囂張了吧。

  畢竟,陳燕背後站著的人,可是楚州有名的地頭蛇。

  「你?」

  這下,陳燕熱臉貼了冷屁股,故作的姿態再也端不住了,言語壓著怒火道:「這位先生,我家老闆周豪在楚州市也算是數得著的大佬,您這般落我面子,可是不把豪哥放在眼裡?」

  「周豪?」

  「呵呵。」

  葉去病停下翻動紙張的食指,扭頭,多看了一眼,目露追憶之色,不冷不淡道:「可是姓周的那個瘸子?」

  說起來,這周豪可是他和天明的同學,當年可是沒少騷擾班花唐靜,可唐靜對這人厭惡的很。

  想起來,周豪那條瘸腿,可不就是這傢伙要對唐靜耍流氓的時候被他葉去病遇上,生生給打折的。

  也是因為那次事件之後,一向眼高於人的大美女唐靜對他是另眼相看。

  不過,葉去病參軍之前,倒是聽說姓周的退學後在楚州混的風生水起。

  想不到,這傢伙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一別多年,時過境遷。

  連手底下的人都如此橫氣。

  「姓周的瘸子?」

  語驚四座!

  誰不知道,周豪最忌諱有人說他瘸子。

  曾有混混背地裡提了一句,便被這周豪第二天沉了江。

  更遑論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說出。

  這樣的舉動,便是楚州市最頂級的幾位大哥也不敢。

  周豪,外號周瘸子,同樣還有一個稱呼:「周瘋狗。」

  瘋起來,管你天王老子還是誰。

  這下,原本的不大不小的事,因為這樣一句話,便是將周豪往死里得罪了。

  「你……」

  這下被人當眾羞辱幕後老闆,陳燕臉色瞬時變得極為難看,心下一沉,向後退了兩步,看了看身後,寒聲道:「把這個狂妄的小子帶回去。」

  兩個帶著墨鏡,足足兩米高身形彪悍,指間帶著暗金色指虎的保鏢面無表情走出來,一左一右,先是朝著孫策猛然縱起,打的是左右開弓、令對手來不及反應的主意。

  可以明顯看到,兩人太陽穴鼓起,是接近明勁巔峰的高手。

  一個能打尋常人十個。

  但在孫策面前,確是螳臂當車。

  畢竟,不是一個量級。

  差距,太大了。

  只聽見「砰」、「砰」兩聲巨響,兩道黑影幾乎同時以比來時快上一倍的速度砸向牆面。

  孫策,則是好整以暇收回左腿,靜靜侍立一旁,漠然的表情如萬古蒼松。

  同一時間,整個鋼筋水泥澆鑄的大廳「轟隆」一聲,吊著的璀璨大燈嘩啦作響,燈光一陣亂搖。

  不遠處的調音師似乎是嚇了一跳,悠揚的琴音霎時停止。

  「啊!」

  一眾女性看客更是嚇得閉眼,抱胸,乃至高聲尖叫起來。

  陳燕更是「蹬蹬」後退兩步,身形都站不穩了,眼中閃過極度驚駭之色。

  這兩個保鏢可是豪哥從南方花了天價請來的,七八個人都不能上身,一身功夫不知道高到那裡去。

  不要說在在楚州,哪怕是省城的高手,也能對付一二。

  怎麼,現在一個照面竟被人打成死狗,連聲慘叫都沒了。

  就像是小石頭扔進湖裡,沒聽到半分響兒。

  這狗屁的高手不會是假的吧?

  「三天內,讓周豪過來登門謝罪。」

  葉去病將一頁紙翻成半折,用手按住,語氣依舊淡然,說道:「你,可以滾了。」

  「你?」

  當著眾人讓她滾?

  陳燕滿臉驚駭化作怒容。

  這是將她的顏面盡數掃地。

  而且,這人竟然還敢讓豪哥登門謝罪?

  登門謝什麼罪?

  年輕人好大的口氣!

  但,眼下形勢比人強。

  她陳燕沒有了依仗,只得咬了咬牙,心中縱有漫天怒火也不敢當場發作,氣的狠狠一跺腳,嚇尿的愛寵也顧不得抱起,匆匆忙忙離開。

  而之前強行出頭的沈峰,眼見陳燕這般失魂落魄地走了,兩個保鏢被打得生死不知,自然也不敢再留,便屏住呼吸,慢慢挪動腳後跟,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後退。

  年輕人的氣勢鋒芒太盛,壓根不把豪哥放在眼裡。

  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哪裡還敢再有招惹的心思,只求平安度過此劫才好。

  幾個呼吸之間,他把能想到的菩薩真主上帝都在心裡拜遍了。

  「至於你?」

  「呃。」

  沈峰向後邁的半條腿就是一僵,身體瞬間感覺被一股恐怖的殺意籠罩,差點心臟驟停,身體不聽使喚,整個人幾乎被嚇成半死。

  年輕人的聲音,如一道來自地獄的魔音,將他駭的周身冰涼。

  他艱難地抬起頭,兩隻手不停哆嗦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又馬上低下頭,而後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驚懼,「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大……大哥,饒命。」

  「不,不要殺我。」

  說完,他急促地呼吸著,緊張地前胸劇烈起伏。

  眾多看客同樣是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不得不說,這陌生年輕人拿捏起氣勢來,太犀利,太嚇人,搞不好是真要死人的。

  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人。

  尼瑪,一個眼神就能嚇死你。

  良久,葉去病淡淡道:「我無意殺你。」

  這聲音恍若天籟,沈峰深呼吸幾口,頓生隔世之感。

  他忙不迭道:「謝謝,謝謝大哥饒命。」

  能活著,太特麼美好了,太幸福了!

  若是再等的時間長一點,他恐怕就要和陳燕的狗一樣,被嚇尿了。

  「一個問題,主城區既然被管制,你們為什麼還能來參加酒會?」

  葉去病輕輕掩上卷宗,表情平靜如水。

  軍事管制期間,有人膽敢大張旗鼓進行商業宴請,真是活膩味了。

  「李氏財團定於今日在星王酒店召開商業酒會,是,是酒店的董事長錢萬年放……放話,說,說是他已經打點好軍方的關係,所以……」

  沈峰不敢隱瞞,很快答道。

  「錢萬年?」

  葉去病閉上眼睛,心中隱有怒氣升騰。

  卷宗內,寫的很清楚。

  周家被滅九族,錢家是幕後算計者之一。

  李家起頭,趙家、錢家、孫接連家造勢,四大家族聯手將周家打入萬丈深淵。

  而這錢萬年,更是放言:「周家一百三十八口死有餘辜,周家怎麼不早死絕。」

  「周天明那小崽子,跪在老子面前拼命求饒,痛哭流涕,求老子放過他周家,嘿嘿,你們猜怎麼著,老子當場呼了小崽子三記大耳光。」

  「想讓老子放過周家?真特麼是個天真的小崽子。」

  此外,原屬於周家的星王酒店,現在落到了錢家手裡。

  錢萬年,正是星王酒店的話事人。

  豈止懷璧有罪!

  簡直罪該萬死!

  「能否把這位錢萬年先生請來?」

  「能,能。」

  沈峰忙不迭答應,然後快速起身看了幾眼,便從人群中拽出那位作勢離開的大廳經理,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急聲道:「去,把錢董請過來。」

  「這……」

  大廳經理面露難色,權衡一二,無奈點了點頭。

  「主城區管制誰負責?」

  葉去病略作沉吟,看向孫策。

  「韓威少校。」孫策立即答道。

  「讓他來見我。」

  約莫十分鐘後,一位唐裝老者被數個保鏢簇擁而來。

  前呼後擁,氣勢頗為雄壯。

  頗有一種「虎老,亦為百獸尊」的氣派。

  「小子,你找老夫何事?」

  「老夫是什麼阿貓阿狗之流都能隨意會見的嗎?」

  錢萬年鬚髮皆白,氣勢雄渾,說話中氣十足,一看便是久居人上、養尊處優慣的。

  「韓威,快到了麼?」

  葉去病沒有理會錢萬年,目光隨意一掃而過,拇指和食指夾起餐盤內一顆米蘇蛋糕,放在嘴裡,自顧自品嘗起來。

  「馬上。」

  話音落下。

  「小子,你敢無視老夫?」

  錢萬年胸脯鼓起,臉色微紅。

  身為楚州四大家族之一錢家的高層,他錢萬年可是響噹噹的人物,眼下竟然有人敢在星王酒店鬧事不說,竟然還敢當眾折辱於他。

  膽子不小。

  怪不得這小子敢對周豪那個瘋狗放狠話。

  但周豪,豈能和他錢萬年相比。

  一隻瘋狗,一條猛虎,不可同日而語。

  「哼。」

  錢萬年冷哼一聲,眼中射出寒意。

  「蹬蹬蹬」

  樓梯位置傳來急促的軍靴踩地聲音。

  短促,有力。

  隨後就見一位氣勢軒昂的中年軍士小跑著進來,眾人慌忙避讓,清出一條路。

  「韓少校!」

  錢萬年見到中年軍士,先是一愣,而後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滿臉堆笑。

  中年軍士沒有理會,而是徑直來到葉去病身前,微微躬身,臉色嚴正,恭聲道:「葉先生。」

  最高統帥來到楚州市乃是龍國最高機密,韓威當然不敢泄露絲毫。

  他只好以「葉先生」作為對最高統帥的尊稱。

  「解釋一下?」

  葉去病環顧四周,而後停下眸光,直視韓威,表情淡漠道。

  「……」

  韓威心臟猛然揪起,臉色「唰」的一下蒼白無比。

  管制期間,有人公然舉行酒會。

  身為楚州駐軍最高長官,他是第一責任人。

  解釋,他拿什麼解釋?

  雖然他這次沒收錢家的好處,但身為楚州駐軍,免不了和當地四大家族打交道。

  錢家有求,也不能生生駁了面子。

  他也僅僅是答應了星王酒店的活動照辦。

  但,但萬萬沒想到,最高統帥竟然知曉而且來到了現場。

  麻煩大了!

  韓威腦門冒汗,心跳如鼓,一時語塞。

  這下,錢萬年覺得不對勁了。

  韓威,除了格外尊敬之外,似乎很是懼怕眼前的年輕人。

  似乎有點不妙。

  「解釋不了?」

  葉去病收回眸光,神色深邃,冷冷道:「降職一級。」

  「是。」

  韓威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

  這一鬆懈,額頭瞬時不停滾落豆大汗珠,人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整張臉因過度緊張而熱氣騰騰。

  好在,最高統帥網開一面。

  「呃」

  見到這一幕,錢萬年忽然有種更加不好的預感。

  年輕人的口氣做派,大的驚人,斥令韓威,如管教下屬一般。

  偏偏這韓威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

  這次,他莫不是惹上了通天的大人物。

  壞嘍!

  之前自己的態度?

  這……

  錢萬年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嚨口,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是他找得你?」

  葉去病微微抬頭,目光轉向唐裝老者,語氣一如之前般漠然冰冷。

  「是。」

  韓威不敢擦汗,正色答道。

  「錢萬年?」

  葉去病目光垂落,左手食指彎起,輕輕敲擊桌面,語氣舒緩些,說道。

  「是,是。」

  「小的便是錢萬年。」

  錢萬年再也不敢托大,又換了一副面孔,弓起身子,滿臉謙卑,低聲下氣道。

  「此人公然違反軍方管制,蓄意泄露軍機,實屬藐視軍法,。」葉去病看向韓威,一字一句道:「當杖五十,財產充公。」

  「不知道,韓少校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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