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都是她的命

  「乖孩子，小妮不要怕，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春娟的娘眼看著自己到了門前，她居然也不搭話，上去一把薅住了春娟的頭髮，使勁的晃了晃。

  「死丫頭， 你翅膀硬了是吧，老娘給你說話呢，你敢不吱聲，看老娘不打死你。」

  春娟的爹快走了兩步扯了一下她。

  「快住手，閨女這麼大了，哪裡還能這麼打，消停的，今天不是找閨女有事嗎？好好說，你們母女倆有啥不能好好的說，咱們閨女不會看著咱們受苦不管的。」

  春娟看著自己的爹娘在這裡唱紅臉白臉，只覺得厭煩，她抱緊了小妮，生怕孩子被欺負了。

  春娟娘鬆開了手，冷哼了一聲道：「我還沒好好的說嗎？從回來大河村以後，你瞧瞧她的樣子，哪裡還有點當閨女的本分，讓她嫁人她不嫁，讓她回家她不回，就守著個賠錢貨在這裡，寡婦門前是非多，就這麼讓她折騰下去，我們家哪裡還有臉啊！」

  「這...春娟，你娘說的也沒錯，爹娘還能害你嗎？這次給你找的人家真不孬，你歇著空了就去見見，呵呵呵，爹給你安排，你想帶著孩子嫁過去也行，人家也同意的，彩禮聘禮都給你置辦，就等著你點頭了。」

  春娟擼了一把頭髮，顛了顛小妮道：「我不見，我就守著我閨女，你們要是沒事就回去吧，我馬上就要出門去了。」

  

  「你個死丫頭，你給你爹犟什麼嘴，讓你見你就得見，你現在還是我閨女，爹娘讓你嫁你就得嫁，還有嫁人了以後，皂坊的活就讓你妹去，以後還能嫁個好人家。」

  春娟看著她娘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一陣的惡寒，她就知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上門，這是見著自己拿了工錢了，想把自己嫁出去賺一筆，把工作讓給春燕，等春燕大一點，嫁出去又能賺一筆。

  然後呢？

  然後把賣閨女的錢用來給兒子娶媳婦，回頭再讓兒媳婦給他們一家子當牛做馬嗎？

  要是以前她沒嫁人的時候，沒準真的能聽話，可現在不行了。

  她嫁過人了，知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了，她也是被婆婆磋磨過的人，從前她看著自己嫂子被欺負，還譏笑過，如今，她只覺得女人真是可憐。

  「我說了我不嫁，如今我是自己帶著孩子頂門立戶過日子了，誰也管不著我，你們要是在這麼打上門，我就去找大隊長去評評理了。」

  春娟一聽，這還了得，這簡直就是挑戰她的權威。

  這麼多年了，她在大河村還沒吃過幾次虧呢？

  春娟的爹一個沒攔住，老婆子上去就要打春娟，她還抱著孩子，閃身躲避不及，挨了好幾下子。

  忍了幾下嗎，沒忍住，抬腳就踹。

  「哎呦，親娘喲，你敢踹老娘，我的肚子，我的腰，我要死了啊，老頭子你還愣著幹啥，這死丫頭是不聽話了，今天我非得讓她知道知道老娘的厲害不行。」

  「老婆子，你咋樣啊？哎呦娟兒你糊塗啊你，那是你親娘，你能動手嗎？這要是傳出去，你還能有臉活了，這麼著，你趕緊的把皂坊那個發的工錢給我，我帶著你娘去大夫看看去，別留了什麼毛病。」

  春娟臉上被隔壁都被打的生疼，可她不能不還手，她娘打她的時候是下了死手的，要是不還手，那一巴掌就要落到小妮的身上了。

  孩子從小就見了許多次這種陣仗，此刻早就嚇的瑟瑟發抖，哭喊的聲音都嘶啞了。

  春娟心疼的不行。

  「我沒錢，你們都走，趕緊的從我家滾。」

  她說完也顧不得院子和廚房的東西了，扭頭就朝堂屋裡走，眼看她爹娘就要追上來，趕緊的要關門。

  老兩口一看她要關門，趕緊的朝堂屋跑，想著屋裡指定有好東西呢，不然怎麼要關門。

  春娟一手抱著小妮，一手關門，根本就不是她爹娘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推開了門，

  「咣當」一聲，

  「啊~啊~麻...麻..啊...」

  被大力推開的門一下撞到了春娟的頭上，她懵了一瞬，趕緊的晃了一下腦袋。

  她娘一揮手把她推到了一遍，大剌剌的就朝著她的炕櫃走了過去，一看上頭上了兩把鎖，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裡頭肯定有好東西啊！

  「老頭子，找個石頭，把鎖砸了。」

  這死丫頭是肯定不會給鑰匙的，還不如自己動手，春娟的爹一看炕櫃眼睛都直了，想著春娟剛回大河村的時候，村裡的鄉親可是給錢給東西的，這沒良心的東西肯定有不少的家底。

  當即找了一個石頭，使勁的朝著炕櫃砸了下去。

  「不要，不要，這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這些都是要用來養小妮的，你們拿去了，我小妮還咋活啊，爹娘，你們行行好，別逼我了，求你們了，求你們了嗚嗚嗚....」

  「啪嗒」兩把鎖被石頭砸開，炕櫃打開以後，露出裡頭春娟攢的東西。

  瞧著裡頭又是奶粉，又是白面的，春娟爹娘眼睛發亮。

  「滾一邊去，我就說你有好東西吧，果然的，你有這東西，不知道孝敬爹娘，就想著你的賠錢貨，我給你說，趁早的送人，你還能嫁個好人家，老頭子快找個口袋，咱都裝走，她沒東西也沒事，回頭鄉里看她可憐，指定有人會給她送好東西的，嘿嘿嘿嘿....」

  「放下，放下，不要拿，給我放下。」春娟抱著小妮伸手要搶，那是她閨女一個月的口糧，秦安給的奶粉和米粉。

  她死死的抓著不送人，她娘伸手扇了她兩巴掌，看她硬是不撒手，胳膊肘一使勁，一下撞到了小妮，春娟手上一松，小妮一下摔倒了地上，腦袋磕到了放在仍在地上的低頭。

  春娟「啊」的一聲趕緊的抱起來，小丫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鮮血。

  「小妮，小妮，你別嚇媽媽，你怎麼樣啊？我的孩子，啊嗚嗚...小妮....」

  春娟爹娘一看孩子流血了，心裡也是一慌，趕緊的抱著東西要跑。

  「我...我可不是故意的，要是這賠錢貨出事了，可不能怪我啊...」

  「走走走，咱趕緊的走，出事不出事的，都是她的命，和咱們沒關係，沒關係的哈！」

  癩子被關了幾天，今天正好被放出來，渾身臭烘烘的，他順著小路走，想跳河裡好好的洗洗澡，鬆快鬆快呢，就見著春娟爹娘慌慌張張的從老知青點裡跑出來，手裡還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他眉頭皺了皺，又聽著一陣悽厲的慘叫聲。

  轉身跑去了春娟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