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救贖

  雙搶忙的很，中午發生的事情也就那麼一會子閒話就過去了，崔季川沒辦法回家，還得去上工，生產隊的羊顧韻致和永嘉幾個孩子看著，丟不了。

  原本李歡和李秀還要看著羊，還是顧韻致發了話，兩個孩子才跟著秦安回了家。

  兩個孩子坐在堂屋裡不敢動，尤其是李歡，他不想給崔家添麻煩，可人已經來了，他也不好偷偷的跑著走，還有李秀，她心裡恐懼，一張小臉慘白。

  「哥哥，我會不會死，像爸爸一樣。」

  李歡臉色一沉，朝她低吼了兩聲，

  「別瞎說，三嬸都說你好好的呢，別聽那些老娘們瞎說，她們就是閒的，嘴臭，自己日子都過不好呢，沒地撒氣了，才找上咱們兄妹倆。」

  李秀被吼的眼淚流的更厲害了，李歡嘴巴抿了抿，知道自己說話語氣不好，又僵硬的說道：「阿秀別哭了，你好好的呢，三嬸說了，你就是長大了，別害怕。」

  秦安燒好了熱水，拿著幾個小孩子洗澡的木盆兌好水，從崔季川的衣服里拿了一套出來遞給李歡。

  

  「歡歡去老奶奶的屋裡洗洗吧，三嬸把水兌好了，用香胰子搓搓，衣服就穿你三叔的，阿秀洗澡的水我打了放我屋裡了，跟我進去洗洗吧！」

  李歡抖著手接過衣服，他不懂三嬸說的妹妹長大了是啥意思，他不懂，這些只能求助三嬸，他怕惹了三嬸不高興，所以三嬸說的話，他都聽著。

  秦安趕緊把李歡攆了出去，這孩子過的太小心翼翼的，眼看著又要鞠躬道謝，她可不想受，她最怕這麼黏黏糊糊的氛圍了。

  秦安拉著李秀進了屋，李秀臉一紅，她這麼大了，不大好意思讓秦安看著她洗澡。

  「放心，你自己洗，三嬸不看你，就是給你說一下，這衣服說我以前的舊衣服，你穿著，這個內褲是新的，三嬸沒穿過，一會洗好穿衣服的時候把這個紙放在內褲上，你現在剛來了事，以後每個月都會來的，一般三五天就乾淨的，來事的時候肚子會不舒服，虛弱無力，有時候還會墜疼，不要擔心，女孩子到你這個年紀都會來的，這個就是女人的身體構造，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不要怕，只是每個月這個時候少碰涼水，少乾重活，肚子要是疼，就躺著休息，休息，你先洗澡，三嬸先出去了，香胰子記得用。」

  秦安說完就走了出去，把門給李秀關好，又去了廚房給李秀熬了一碗雞蛋紅糖水。

  土灶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照映秦安的臉上，她看著怯怯的李秀，不由得想到前世的自己。

  爸媽都忙於生意，聚少離多，後來更是各自找到所謂的真愛，她就成了個沒人要，可以踢來踢去的氣球。

  學校里的同學都說她是沒人要的小孩，那時候她不願意上學，不願意和人交流，可爸媽卻覺得她只是鬧脾氣，會用不要她恐嚇她。

  她也想發脾氣，可她更想要爸媽的愛。

  房子住的很大，可她那時候也只是十一二歲，第一次來事的時候她也以為自己要死了，班級里調皮的男孩子，還有不喜歡她的女孩子都指著她笑。

  她不懂，她窩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敢動，甚至想死了就算了，反正也沒人管。

  就在她無助害怕又破罐破摔的時候，是她的語文老師路過幫了她，溫柔的把她帶到老師宿舍，讓她洗澡，給她買衛生巾和內衣，還給她煮紅糖雞蛋吃。

  她覺得那時候的語文老師就是她的救贖，老師給她說了好多好多，雖說那時候還不懂，可心裡知道，若有一天，她也會這麼做，後來她功成名就的時候，也跟著老師做慈善。

  小時候老師救贖了她，她今天幫李秀，也算是做了老師的傳承。

  鍋里的紅糖雞蛋做好，那邊李歡和李秀也都洗好了澡。

  她把紅糖雞蛋端到李秀的面前道：「快喝了，對你身體好，三嬸聽你們三叔說，中午你們也沒吃啥，你們倆在這裡等著，我下兩碗麵條，你們吃了再回去。」

  「不不不，三嬸，不用了，我和妹妹沒事了，還…還得去看羊呢！」

  秦安一瞪眼道：「咋滴，洗了澡就要走啊？阿秀過來把這個紅糖雞蛋吃了，歡歡拿著這個小盆，把洗澡水一點點的倒了。」

  兩個孩子看著剛剛還溫溫柔柔的嬸子突然發了脾氣，心裡嚇了一跳，趕緊按照她說的來做。

  李秀老老實實的坐在小凳子上吃紅糖雞蛋，李歡一趟接著一趟的倒洗澡水。

  秦安看著嘆了口氣，長期苦著的孩子，最怕別人突如其來的善意，怕得到，又怕失去。

  李秀小口小口吃著雞蛋，一雙被熱氣氳的水瑩瑩的眼睛，偷偷的打量著秦安。

  三嬸真好看，做的東西難怪這麼香，真好吃，這紅糖雞蛋，她從小就沒吃過，原來這麼甜。

  三嬸剛剛發脾氣一點不嚇人，她就是怕自己和哥哥跑了，她看出來了，三嬸就是嚇唬她的。

  兩碗香噴噴的清湯很快就做好了，上頭還窩了一個雞蛋，點了兩滴香油。

  李歡倒好了洗澡水，又把澡盆拎出來放在外頭，聞著廚房飄出來的香味，他嗅了嗅鼻子，眼淚差點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爸媽還在的時候，他也經常玩的累了跑回家，就能吃上香噴噴的飯菜，現在…再也沒有了！

  「快來，吃了面回家好好的睡一覺，大隊的羊你們老奶奶還有弟弟妹妹看著呢，丟不了，歡歡身上還疼不，三嬸這裡有藥油，回去在傷著的地方使勁揉揉，算了，你先把藥油拿回去，回頭我讓季陽去給你揉揉去。」

  「唔！」李歡嗡聲嗡氣的答到。

  清湯麵上面窩著一個雞蛋，邊上是綠油油的青菜，香油飄在湯上。

  香噴噴的！

  香的人心裡不得勁，想哭！

  秦安看著兩個頭低低的孩子，知道她們心裡不得勁，她也沒再在跟前看著了，拾起門後的籃子道：「你們先吃，三嬸去一趟自留地，一會就回家哈！」

  「哎！」李秀抹了一把眼淚，朝秦安笑了笑。

  秦安頓了一下，也朝她笑笑，然後去了自留地摘了著蔬菜瓜果，又在青菜里放了十個雞蛋和半斤的紅糖。

  這孩子太瘦了，以後要是不好好的養著，結婚生孩子，難過著呢！

  再次回家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把碗筷都洗好了，廚房都掃了一遍。

  李歡看秦安拎著一籃子東西，趕緊上去幫忙。

  「三嬸我幫你拎。」

  「不用，歡歡阿秀，這是三嬸自留地自己種的，不值什麼錢，你們拿回家吃，我送你們回家吧！」

  李歡和李秀今天承了很多秦安的人情，一籃子蔬菜也就沒有推辭，只是拒絕了秦安去她們家。

  家裡太亂了，三嬸穿的這麼幹淨，可別弄髒了三嬸的媳衣服。

  「三嬸，我，我回頭換下來衣服，把三叔你你的衣服一定洗的乾乾淨淨的給你送過來。」

  這麼好的衣服，她怕弄髒了，想著回家就換下來。

  「沒事，回去吧，歡歡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籃子輕拿輕放，下工了我讓季陽去找你哈！」

  「哎，謝謝三嬸。」

  「沒事，快回去吧！」

  晚上崔季陽去幫李歡擦藥油的時候，就見著婦女主任，大隊長媳婦都在，還拎了東西。

  他撇撇嘴，回家的時候討人嫌的鑽到崔季川和秦安屋裡。

  「就是做樣子的，那點子東西，拿那麼大的籃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呢，就是裝象，這是讓李歡和李秀不要惹事呢，不然咋大隊長都發話了，賠給李歡她們的東西還沒送過去，都裝死！！！」

  小少年咬牙切齒，雙手攥拳，眼睛都氣紅了。

  崔季川瞥了他一眼，手肘放在炕桌上，有些不在意的道：「那你想咋辦？」

  崔季陽眼睛一亮，賤兮兮的道：「三哥，咱半夜確了那幾個老娘們家的鍋吧！」

  崔季川：「……」

  秦安：「………」

  剛看他那樣子就覺得沒憋好屁，果然腦子裡想的都是去幹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