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另娶

  沈蘇心中不安感甚重，雖然她沒什麼感覺，但最怕就是沒感覺，萬一出事，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正胡思亂想著，門外那些人進來了，一進來，立刻按住那正抱杖念咒的神婆，然後以維護之姿把沈蘇圍在身後。

  王左一臉冰山的跪地：「郡主受驚了，屬下來遲，請郡主責罰！」

  星夜趕來的，還是這個時候，沈蘇總算鬆了口氣，抬手虛浮：「王侍衛請起，你能來，已經很好了，我倒無事，就是被打擾的厲害。」

  「郡主放心，屬下定守住這片寧靜。」

  王左起身，左右手一揮，院子裡呼呼啦啦一陣響之後，就只有被按住的那個神婆了。

  大門關上，除了神婆口中依舊的低唱，再無別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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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吟唱？沈蘇皺眉：「她到底在說什麼？」

  王左直接過去把她嘴堵上：「屬下不知，不過聽起來像是某種密語。」

  沈蘇聽不到聲音這才真鬆了口氣，慶幸來的是王左。往身前明揚身上一歪，直接嬌嬌弱弱的準備回房。

  「郡主……」王左還有話要說的。

  「嗯？」沈蘇樣子都做出來了，正準備緩和一下明揚那緊繃的樣子，只是微微蹙眉，並不直身。

  王左看她這樣，略略後退：「等郡主休息好了屬下再說。」

  明揚接住沈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原本硬撐的樣子被點破，好像靠上來的不是沈蘇，而是他心裡的分量。

  「嗯，明揚，扶我一把。」沈蘇點頭，王左話不多，還有顏色，這點，她覺得，比王平用起來順手多了。

  先安撫明揚的情緒，連安神湯都用上了，才讓出於焦慮狀態的他昏昏睡去。

  沈蘇卻睡不著了，起身出來。

  院中，王左值夜。

  「郡主，夜晚風大。」

  一見她出來，還是晚間那身衣服，他直接解下披風，遞上前來。

  這會兒，差不多子時了吧？沈蘇接過，直接披上。她沒有讓四娘跟著，也沒有驚醒韓秀，自己出來，王左的舉動，多有照顧，她自然安心受了。看了看已經隱沉的星光，她讓他把之前沒說完的話，說完。

  王左頓了頓：「郡主信不信道教？」

  道教？那不就跟之前按神婆差不多的了？沈蘇嘴角一翹：「玄法高深，不可估量。」

  「郡主是異數之人，比王爺當年還要受關注。」王左看了一下天幕：「我會趕來，一是王爺吩咐，二是郡主救了我哥。」說著，他把那支箭還回來：「這是上次占了血的，我清洗過了。」

  沈蘇自己都用過，這會兒也不嫌棄這個那個了，這玩意救命用，還真是不錯。伸手就接了過來，半點不嫌棄。不經意間安了王左的心。

  「你哥是誰？」沈蘇沒有問什麼是異數，倒是好奇，王左這樣，他哥什麼樣？

  「就是，在那邊棚下的……」

  那個和小廝下人一起的那個受傷的男人。

  沈蘇這裡，就院子大，但房間少，丫鬟們還可以在車廂里，男人們就只能在院子裡擠擠了，那三間房，自然是幾個主子用，孟小茹還病著。受驚之後沒有時間好好休息，車馬勞累下，現在還美好，今天又淋了雨，早早就睡下了。沈方那邊最省心，相對下來，不省心的就是這些下人了。

  不過這些都是韓秀和四娘先行處理，現在被王左說出來，沈蘇才想起還帶著一個人。

  「我沒有救好，你快去給他解毒吧，我都不知道，那箭矢上有毒的。」沈蘇解釋了一句，估計這幾天下來，那人只剩半條命了吧？

  王左躬身：「我已經看過了，多謝郡主路上沒有丟棄，我這哥哥入了歧途，我一直都沒找到他。」

  「他沒事了吧？」沈蘇真是順帶的救他而已，不過是自己內心不忍看到死在自己面前，對於是王左的哥哥這事，誤打誤撞。

  「沒事。」

  王左見到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還中毒……如果不是他了解，真以為自家哥哥是被沈蘇傷了，實際上就是他自己下的手而已。

  「沒事就好。」沈蘇半句沒問自己的事，轉而問了風邵陽近況。

  說起王爺，王左笑了：「那知府把自己女兒送給王爺了。」說過又覺不妥，沈蘇還在熱孝，頓時低頭斂容，躬身請罪。

  沈蘇無感。本來世事如此，幾家歡喜幾家愁的，何況風邵陽是被同化了十幾年的王爺。

  她不問自身相關的，倒讓王左好多關於她的話都說不出來。在他看來，沈蘇應該和他家王爺差不多的性子，所以他在知道這個之後，和王爺打包票說自己會安慰好——這是絲毫沒用上啊。

  「這邊的事，都交給你了，我去睡了，怕是還要再得幾天才能回去。」沈蘇看了看那要重歸黑暗的夜幕，交代了一句，轉身回房。

  王左恭聲回話：「是！」

  出來這趟，沈蘇這一夜沒睡多久，第二天明揚去孟和光那邊處理李氏的事，因為都是男人，沈蘇不方便去，就看著明揚帶著明毅去了，孟小茹留在家裡。

  小半晌過去之後，沈蘇不放心，讓王左帶了幾個人去看看，有事要回來回報。

  孟小茹扶著頭，一臉陰鬱：「嫂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李氏突亡，如果不處理好，父母陰宅會有影響。」沈蘇看了看她：「你這樣，也不方便趕路。」

  「以前不知道，原來我家裡這麼窮，這麼髒，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待了。」孟小茹一臉嫌棄，好像她不是在這兒土生土長的似的。不過這樣的人，多如牛毛。

  由儉入奢易，虛榮富貴心。

  沈蘇理解，不過就是有些不好接受，畢竟才幾歲而已——果然不能看年紀，要看心性。

  「但這是孟家，無論怎樣都不可改變的。」

  沈蘇這話，孟小茹不贊同，但又不能反駁，一臉憋屈的便秘狀。

  屋裡沒別人，沈蘇不說話，孟小茹不能說話，一時就靜默了。

  打破靜默的，是明毅。

  「嫂子，我哥讓你也過去，還有我姐。」

  小人跑一趟回來，這種天氣里，也是一頭的汗。

  「小方，你也來。」沈蘇直接起身，知道早晚得過去，這事反正也脫不出關係，索性解決徹底點。

  「嫂子，去做什麼？」孟小茹雖然跟上了，但言語裡都是忍不住的疑問。

  「不知道。」

  沈蘇頭也不回，她又不會預判，更不是先知，怎麼會知道去做什麼。不過是這大面上脫不開關係罷了，要真是鬧開，她就找官府。

  因為是雷劈所致，孟家連靈堂都沒擺。這是那種天災加應誓的，可能連祖墳都不能進。

  沈蘇帶著這次來的人，還有王左帶來的人，頗有些浩蕩意思。但這一路，沒人敢看。

  其實從她回來之後，鄰居里都沒來往，也沒有以往那種指點口舌的事，像是很害怕。

  其實都是層次所分：以前沈蘇也就是平頭百姓，還是個外來媳婦，所以被欺負。但這次回來帶著下人掛著白喪，自然沒人來觸霉頭。而後又和孟家鬧開，多少近居的鄰居都知道了，更不會來了。

  現在在孟家的，都是必須要在的近親，昨天被雷打過，哪裡還有人敢來湊熱鬧？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麼膽兒了。

  孟明揚面前是一張方桌，上面擺著筆紙，似乎已經寫了什麼.

  沈蘇一進去，孟知恩就說：「你們既然把她看那麼高貴，我當初主張換親便是我做錯了，你既然不寫休書，那隻好走第二條路了。」

  「嗯，明揚同意。」孟明揚抬手：「字據我已經立下，只等您也按指印簽名確定了。」

  「沈氏已經來了，你不問一下？」

  孟知恩就等著沈蘇過來，也準備好讓沈蘇發火了。

  「蘇兒一向視我為天，這事，不用她知道。」孟明揚把面前的紙張拿起來：「爺爺別等了，簽字吧。」

  沈蘇揚起笑臉，給足他面子。雖然那句「視我為天」的話有些過分，但說給人聽，也沒什麼不可。

  「沈氏，你可知明揚寫了什麼？」

  人老成精，可是一點不錯，沈蘇搖頭：「我沒看，自然不知道，不過，明揚做下的決定我都同意。」

  就算是真要休她，——他休不了，不夠資格，最多，是和離。沈蘇知道這點，自然不關心。

  「孟家以後，再無他孟明揚這個人。」孟知恩皺眉：「孟家族譜里也不會再有他半個字，這都是你給他帶來的!」

  「我當是什麼事呢，爺爺你真是小題大做，你確定要把我們逐出家譜？那到時候我進王府，可喝孟家再無關係了。」孟小茹絲毫不覺得丟臉，甚至不等沈蘇說話，就搶了沈蘇的話回。

  「什麼王府？」孟子恩看著沈蘇，對孟小茹的話，不太相信。

  「小茹。」沈蘇看了她一眼，這丫頭，怎麼總是什麼話都說。

  孟明揚適時說：「爺爺，你看這字據，還有不妥嗎？」

  孟小茹雖然不好再說話，但那一臉坦然理所應當的樣子，看的沈蘇頭疼。她還真是認定了自己能去王府的。

  孟知恩話說一半，還有很多沒說出來，皺眉看著手上的字據，就差他的名字和手印了。

  如果知道他做主換親之後竟然是這樣的後果，他當時怎麼也不會看上那名聲本就不太好的沈家——因為知道這女孩是養在那兒的，所以才覺得和那個沈王氏做了換親，一個賠錢女兒，換個聽話媳婦，怎麼都是賺的。孟家二房確實需要個能幹的兒媳，卻沒想現在太能幹了，連明揚都跟著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