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一件好東西

  聽說李大仁有琴譜，沈蘇「好奇」的前來觀摩，其實根本看不懂。甚至，她連樣子都不想裝，——本來在外面耽誤就夠晚的了，又來客套一番，又吃東西，又沐浴更衣，現在來觀摩琴譜，已經半夜了好吧？

  風邵陽拿著琴譜不住的咳嗽，好像是吸到了孤本上的灰一樣。

  沈蘇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要是聞不慣孤本的味兒，我抄眷一份給你好了，聽你咳的肺都要出來了。」

  「咳——」

  風邵陽肺真要咳出來了，他給沈蘇提醒，沈蘇都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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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實在咳的厲害了，沈蘇伸手把那兩本「孤本」拿了過來，發黃的線裝書，她還看不懂。拿到書之後，沈蘇翻了兩下：「李大人，這些我看不懂啊，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嗎？」

  ——風邵陽不就是讓她說話嘛，沒有由頭，她拿什麼說？

  總算上道了，風邵陽這才一手扶胸，一手端茶。

  沈蘇說：「我沒他這些俗癖，你有沒有好玩的？機關的，或者奇珍異寶什麼的？」

  「噗——」風邵陽直接噴了，沈蘇正站在他前面，萬千不防他會噴，一下子被噴了個正著，剛換過的衣服，頓時濕了。

  得，好不容易找個藉口，這還沒去又得回去換衣服，雖說裙子比褲子好穿，但這衣服也很繁複的好吧。沈蘇瞪他。

  「咳咳……」風邵陽這次是真被嗆到了：「小妹你沒事吧？你別嚇到李大人了，還以為我們是對人家那些私藏有興趣呢，既然是人家私有，你就別看了。」

  「我就要看！還有這衣服，你賠！」不是說沈蘇任性嗎？她就任性到底，當個女人真不容易啊。

  現在她直接就把名聲壞了——在以前那麼不好過的時候，她都沒捨得背負面名聲，現在倒好，就他幾句話，她就成了嬌蠻任性的了，在女子婦德為上的年代，她這樣，也幸好是嫁人了，不然多半是嫁不出去了。

  「好好好，我賠我賠，」風邵陽全靠演技，直接把話接住了：「那你也去煩擾李大人了，有孤本品鑑……」

  「那是你品鑑，我又看不懂，還不如給我把弓箭或者刀劍呢。」沈蘇就把自己往粗魯那邊說，反正，她也恢復不了淑女了。

  這兄妹的一唱一和，李大仁哪還聽不出來？直接親身躬迎請走：「郡主，這邊請，王爺也一起來吧，下官府上一間小私庫。王爺不要嫌棄，這邊秋季返潮，還沒來得及曬書。」

  「我……咳咳咳……」

  風邵陽不用去了，他去太明顯了。頓時又給沈蘇一串提醒。

  沈蘇真想讓他去，不然她一個人對付一個大男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都這樣了，她只能說：「他還是別去了，看這咳的，看個孤本都咳死了，到你那私庫估計都死透了。」

  「小妹，你真是我親妹子。」風邵陽捂住嘴，苦撐著不笑。擺手讓她趕緊。

  沈蘇翻了個白眼：「李大人，走吧，我去看看，然後再回來換衣服，你庫房裡有刀劍兵器吧，我找個趁手的回來打我哥一頓，每次都打不過他，看他給我吐的……」

  半真半假的囉嗦，帶著少女固有的傲嬌，沈蘇說著就出去，走了十幾步才回頭看李大仁，他不敢打斷沈蘇的話，但方向不對，他一臉苦相，見她不說了，才急忙提醒，往另一邊走。

  沈蘇心裡也糾結，她這麼去了，能拿東西嗎？

  「李大人，私庫這種隱私的地方，你真給我看？我哥今天腦子不好，說了胡話，你現在若後悔，我可以不去。」沈蘇這次是跟著他走的，但腳步越來越慢，她怕真到時候出了事，——說是意外，她真要死了，也無從辯解。

  剛才還沒這麼強烈的不安感，但現在越走越不安，就越走越慢了。

  李大仁腳下微微一頓，轉首時還是恭敬的笑臉：「郡主說的什麼？下官聽不明白，雖然私庫是我自己的，但也沒什麼好東西，承蒙王爺郡主不嫌棄，能賞臉看一眼，都是那些東西的福氣。」

  ……這是崇上嗎？

  沈蘇提神，要真去，那她還真得千萬小心。

  拐下迴廊，轉過一個圓門，是一個院子，又往前走，才看到零星幾角燈光。

  「李大人？」沈蘇微微勾著腳趾繃著神經，再走下去，她真怕出事。

  「郡主請稍等片刻，我去開門。」李大仁好像真就是帶她一人看私庫一樣，往旁邊一個角樓走去。

  院子不小，這角樓占地也不少，但在這院子裡，看的都不是太分明——燈光未免太少了，根本不似常住的。

  李大仁開了門，又去院子裡的燭台上取了蠟燭，就請沈蘇進去。

  就他們兩人。

  沈蘇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感覺，好像開竅了不少，在心裡想著讓天公幫忙，一邊進屋，一邊說：「李大人，你怕不怕鬼？」

  白光忽閃，照出比蠟燭還清晰的光線，沈蘇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隨後一聲炸雷，就在屋頂暴起——咵嚓！還夾雜著瓦片碎裂的清脆聲音。

  平空驚雷之聲確實能嚇住心虛之人，天不陰，雲未聚，雖然沒有月亮，但可見隱隱星光，不過是說一句話而已，這聲雷響的實在突兀，李大仁一時措手不及，連眼裡都帶滿了錯愕。

  這麼看著她，是真害怕嗎？沈蘇看了一眼他手裡那略帶抖顫的燭光，好心提醒：「李大人，燭淚要落了。」

  說罷再不看他，轉眼看這庫房——木架拜訪錯落有致，上面放著各種或大或小的玩意兒，有些，還真是連沈蘇這個現代人都沒見過。

  說了要來找病人，她自然要把戲唱完。剛來那聲雷之後，她感到的那種不安感，稍微散去，就知道自己的防範是正確的，果然不能把人想的太好，尤其是，做地方官的。

  看到一把細長的弓，沈蘇不設防的就伸手去拿。

  「郡主小心！」

  李大仁忽然伸手攔住，沈蘇嚇了一跳，立刻後退一步：「大人捨不得了？」

  在他的地盤下還要小心，那肯定是他做的手腳，這麼明顯的事，他要真做了，未免也太笨了，就算不承認，沈蘇也會留下指證的。她知道這中年男人根本沒那麼笨，相反，還有點聰明反誤的那種聰明。

  所以，他真的就被反誤了——

  「郡主，這上面下官為了防賊，做了手腳，容下官復原一下。」李大仁剛才被那莫名是閃電和雷給驚到了，更驚訝的是沈蘇在那閃電之下的笑臉，是他眼花了還是什麼，他竟然看到了一團佛暈？

  無論是哪種，他都不會在庫房動她了，就算她真要什麼，他也給了。

  這把弓，到真算是一件機關寶物，他得到之時年紀便不小，也沒那氣質裝什麼才情，所以這東西就一直放著。他拿起來之後，再遞到沈蘇面前時，已經是一支笛子了。

  就是一隻，一尺多長的普通笛子模樣。

  沈蘇稍微驚訝了一下便笑了：「李大人這兒還真有精巧的機關製品，不錯不錯。」

  說著，便伸手去拿——

  入手的重量卻讓沈蘇吃驚——不是一般的沉，足有好幾斤了吧？就這麼一直可以說是纖細的笛子，沉到她沒防備入手，有種要掉的錯覺？

  「郡主小心些，這東西內里複雜，可以多用，自然也不是尋常的材料所造。」

  他還虛接了一把，防備著真掉了，一臉恭敬似乎從未變過。

  沈蘇直盯著他：「這麼好的東西，我要走了，你也捨得？你這庫房，細數下來，東西不少，如果按你剛才那種動作，這裡很多東西都有動過吧？你次子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偷偷進了你這庫房？」

  一串問題下來，沈蘇覺得手裡的東西越發沉重，也做足了準備，隨時應對李大仁的反擊。

  李大仁卻很的錯愕的看了她一眼，躬身說：「郡主……您是從哪裡聽到這種說法的？我這庫房多有動過手腳是不假，但這邊的鑰匙，只有我有，我那幾個孩子都沒有，而這邊，除了大門，連窗戶從外也是推不開的……」

  他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讓沈蘇很的打臉，掂了掂手裡的笛子，她直接轉移懷胎：「這東西，是什麼做的？這麼沉，要是不小心露餡了怎麼辦？」

  「玄鐵所造，內部所有機關是寒石，那根弓弦，是天蠶絲。」李大仁有些得意，又說：「這東西，天下也難出三件，這是一對兒，另一隻，不知所蹤。」

  沈蘇雖然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是什麼東西，但聽語氣應該是寶貝一樣的，不過……「既然是天下少有，李大人不怕被人妒忌？」

  「既然是私庫，自然無人知曉，況且今天這東西已經是郡主的了，和下官還有什麼關係？」

  他驚覺小瞧了沈蘇是在剛才拿到這東西之後沈蘇的反應，絕對不是一般人。在他想來，就算是皇室正統公主，也不會這麼淡定的。

  況且是一個雜姓虛名郡主？

  不過，這郡主懷疑他了，他似乎也不能太心慈手軟他還沒想完，沈蘇已經往外走了。一邊走一邊笑：「李大人這庫房真是別致，我大哥不來，真是虧大了，我先回去炫耀一下，真是忍不住了啊，畢竟我才十二三……」

  說著走著，聲音沒了人也出了這院子。

  身後沒被跟上來，沈蘇才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背上涼意深重。

  正院正廳里。

  「風邵陽，你說吧，怎麼安慰我？」

  沈蘇一回來就直接找到他，拎起他的手毫不避諱的，直接往自己後頸上放，哪裡還帶著津津濕意，剛才的冷汗還沒消，現在心臟跳的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