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他心裡，只有她

  沈蘇有點無語，那眼神里明晃晃的是啥？眼淚嗎？

  「孟明揚，我來找你了，你當年說的話，還做數嗎？」

  王盈嬗一回頭，看到了孟明揚，沒有半點遲疑，直接就說著，走了過去，伸出指頭，露出一個銀指環。

  

  「我說什麼了？那時候小，不記得了。」孟明揚撓了撓頭，是一貫的無措狀。

  「不記得了？那年你九歲，我也是九歲，我還記得，你卻不記得了？！」王盈嬗柳眉倒豎，那一指眼看要戳到他臉上：「你說讓我嫁給你的！」

  「額，小孩子過家家，這話不都說嘛。」孟明揚直接紅了臉，蘇兒還在呢，這幼時的小時被翻出來，他只覺得對不住蘇兒。

  「什麼過家家！你可是把這指環都給我做定情物了！」

  王盈嬗的手，在戳到孟明揚的臉上前一秒，忽的被一隻大手給攔住了——

  「咳，小妹，兒時戲耍說的話，怎能做真？」

  王棟捏著自家小妹的手，現在明揚都成親了，哪能這麼胡鬧。

  「二哥！」王盈嬗抽回手，絲毫不避諱人家一家人都在，伸手就拉住了明揚的手：「孟明揚，我不管別的，你說過要娶我，就要說話算話。」

  王氏此時很乖的站在沈蘇身邊，看沈蘇一臉的悲傷，十分不解。沈蘇也不是有意要悲傷的，她是抑制不住——和這個小姐比，她真是不夠看，不過，還在她還是青白的，還有自己的手藝，就算真有什麼，她以後也不愁。

  這是慣性使然，沈蘇本就不是個強爭橫搶的個性，從來不湊熱鬧的，她之前的家庭早就的，是她的她不放手，不是她的，她也不稀罕。

  抬頭去看了一眼，看到孟明揚正在看她，眼神對上，沈蘇顫了一下——她忘記了，明揚已經幾次表過衷心訴過衷腸，那片真心，她竟然沒有全信，他受傷了。

  「明揚……」沈蘇收了自己的表情：「表妹，這話，還是進屋來說吧，就算你自己放得開，也要看看明揚放不放的開啊，表哥先陪一下我娘行嗎？」

  剛才那悲傷的情緒仿佛不曾存在，這讓王盈嬗不由皺眉，一個村婦，哪兒會這麼多手段？

  「哼，我偏要站在這裡說，我願意站在這裡說，你管得著嗎？你和明揚什麼關係啊，從我進來你就在一直針對我，到底什麼居心？」

  沈蘇笑了：「在我家裡你問我什麼居心？」

  這是她來到這兒之後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便真沒收住，笑的肩膀都聳動了。

  「你……」

  王盈嬗哪裡被這麼取笑過，直接過去就是一腳，——她這是家傳的功夫，沈蘇過門不足兩月，自然是不會的。

  「啪啪！」

  王氏從沈蘇身邊過來，直接給攔住了，帶著嬉笑的樣子，認為王盈嬗是在和自己玩鬧呢。

  「姑姑！」眼看著沈蘇那帶著笑的臉，王盈嬗氣的直跺腳：「我是您侄女，她是哪個？你怎麼幫她呢？明揚如果娶了我，我的那……」

  「小妹！」王棟厲聲打斷她的話，越說越離譜，就算明揚家現在過的不好，但明揚的心性，是個看中錢財的人嗎？這小妹，胡攪蠻纏就算了，沈氏沒做計較，但她要這麼一味說下去，沈氏未必不會嗆聲，人家就算沒有拜堂，卻是正經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且已經禮成了的。

  「不過一個村野婦人，我還真不屑計較，姑姑要是想玩，我就陪著玩一會兒好了，綠茶，把我帶的禮物拿出來。」

  知道自家二哥不會坑自家，王盈嬗揚了下巴，索性不說了，她雖然大膽，但終究女子，話已說透，就不用那麼直白了。

  「我先謝過表妹了，娘很久沒人陪著玩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去燒茶。」沈蘇去灶屋，就這點不好，喝個熱茶就得現燒，如果要煮茶，就要用小爐子和銅壺，茶葉是要煮的，根本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的泡茶，很麻煩。

  王盈嬗覺得自己是在為孟明揚做事，並非這個小婦人，她反手就拉了王棟過來，反正王氏不過是要有個人一起玩，她去找明揚說話要緊。

  孟明揚剛才都沒關大門，實在沒想到會有舅家表妹找來，還……說這麼直白的話，此時關上門，一轉身就被她給貼上，頓時臉就紅了。

  關門晚了，剛才的那番話，隔壁不遠的李大妞都聽到了，差點沒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都怨娘，早點說她要嫁還不讓，看看，孟明揚的親戚多風光，隨便來個就是個千金大小姐，就是高頭大馬，就是……反正比那媒婆說好到了天上，就是她娘不讓。

  現在聽聽人家說的，聽話聽音，就算沒說完她也聽出來了了：「明揚要是娶了我，那我的……」她的什麼？她肯定有不少陪嫁，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坐轎帶丫鬟的，一身衣服都看著很值錢，——她要為明揚守身，到時候跟著明揚做個小妾……這麼想著，李大妞又在大門外聽了一會兒才回去。

  沈蘇一點都不把王盈嬗當情敵，她的年紀，比他們都大，這不過就是家裡逼婚出來找個對象糊弄家裡的，真要讓她嫁，她並不一定，又聽不得拒絕。王氏是不懂這些了，但沈方和小茹可都聽著的，小茹現在不方便動，小方也在裡屋，沈蘇放下茶碗又進裡屋看小茹，就被小茹給拉住了。

  「嫂子，你別在意，我這個表姐，眼光很高，根本看不上我大哥。」明明是安慰人的話，怎麼這麼彆扭？她臉一紅，急忙彌補：「額，我不是那意思……」

  「就算她看得上明揚，明揚也未必看得上她。」沈蘇笑了一下，並不放在心上。

  「嫂子，你不生氣？」

  小茹看了一眼沈方，剛才沈方還和她說，沈蘇很生氣很傷心，這哪兒有？

  「你大哥心裡有我，我不用生氣。」沈蘇笑了一下：「小茹，高門大戶未必就幸福，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小茹不懂。

  沈方更不懂，但他是站在自家姐這邊的：「姐，如果孟明揚敢對不起你，我……」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學拳也是跟著孟明揚學的，年紀也沒人家長，現在身高更是攆不上，一時自己圓不住話了。

  「好了，他是姐夫。」沈蘇摸了他的頭：「以後你長大了，頭我都不能摸了，這事，你們不用操心，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先照顧著小茹，我去灶屋準備做飯。」

  沈蘇眼裡，都不把王盈嬗當回事了，明明兩人在堂屋裡說話，還都說些兒時的話，這王小姐還刻意放大了聲音，卻再不見沈蘇和她對聲了。

  家裡有客人，晚飯就做的豐盛了，沈方帶著明毅燒火，沈蘇掌勺，她是做慣了的，也都不複雜。王氏似乎在王棟那兒沒討得便宜，準備進屋睡覺，但聞到了飯香，就站在灶屋門口。

  王盈嬗沒見過這種亂燉，一臉的不屑，撇著嘴角。

  亂燉，就是雜燴菜。

  沈蘇一人一碗的盛好了分放在桌子上，中間放了碟鹹菜，又放了兩盤現烙的餅子。

  她倒也想做點好吃的，豐盛的，精緻的，色香味俱全的……但這條件實在限制，他家就是這樣子，沒有那麼多食材沒有那麼多工具，而且，沈蘇也沒心情做那些。

  原本如何，現在依舊如何。

  看著那王盈嬗的嘴角一直抽搐著，她心情更好——之前還有點小擔心，畢竟明揚才十五，年少不定性，但看現在，別說擔心，她已經放心倒不能再放心了。

  孟明揚什麼人，父親猝死母親瘋癲，他當時才十二，挫折使人快速成長，他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見過各種臉色，會不知道這個表妹的想法？她在想什麼，雖然不是共患難，但現在也是共苦中，她真該給自己一顆定心丸。

  這種家境，和他外祖家，是完全不可比的。

  「這能吃嗎？」

  王盈嬗還在糾結著，明揚已經端起開吃了，然後人家一家都開始吃了，王棟是知道沈氏的手藝的，也沒什麼猶豫。

  「在這種家裡，你還想吃到什麼山珍海味？」沈蘇給王氏夾了一個餅子，對一直沒動筷的王盈嬗說：「我家裡就這樣，和同村的相比，已經很不錯了，這畢竟是山野鄉村，我也只是個村婦，表妹你先湊合一頓吧，明天回去就能吃好的了。」

  「誰說我明天要回去了？」王盈嬗就是不能激，她才不要回去，一回去說不定就又給配人了，才不要！

  捏起筷子，她的臉就苦成了一團：逞什麼強啊，明明就是不想吃的。

  「小姐……」身後那個叫綠茶的丫頭，也覺得還是不吃的好，她剛才去看那幾個轎夫，到底是粗人，吃的那個香，她也吃不下，看著自家小姐拿起筷子，有些擔心的叫了一聲。

  沈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話都說出去了，她也很要面子的。——閉眼胡亂往嘴裡塞了一口……並沒那麼難吃啊。再吃一口，味道還行，再吃一口，還有點餘味「呃！」

  王盈嬗看著面前的空碗，打了個飽嗝。

  綠茶眼睛突的瞪大了一分：「小姐！」

  這麼沒形象的事，不是自家小姐會做的！

  王盈嬗驚呆了，她從沒吃過這麼多——歷來吃飯都是一小碗還只裝半碗，盤子的菜只吃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饅頭都少吃，額的時候也最多只吃兩塊點心，今天竟然吃了一碗！還是大碗！

  果然農家人都粗壯，這麼大的碗這麼吃下去，不粗都不行——但，他們一家怎麼不粗？還沒自家二哥壯……王盈嬗思維發散，忍不住又是一個飽嗝：「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