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李氏的癔症
2024-06-11 12:28:22
作者: 鍾家小生
她知道自己的原因,小茹的事,她不準備公開說,畢竟年紀還小,她覺得,她能改了她。
「嫂子。」
看到沈蘇進灶屋,在灶下燒火的小茹急忙站起來,她只跪了一會兒就起來了,雖然對於王氏,她印象里最多的就是被罵被打,但對於沈蘇,她還是帶著敬畏的——能吃上飯,吃上糖葫蘆,不被人罵,都是因為嫂子來了之後。
但今天的事,她一半很怕沈蘇告訴她大哥,一半很怕沈蘇罰她,現在心下十分揪抓。
沈蘇洗了手,根本沒應聲,直接開始做飯。
「嫂子。」她實在忍不住了,這麼一直不說話,她更著急:「您要打要罵儘管動手,別不理我。」
「那是你親娘,生你養你的娘親。」
沈蘇不想說話,就算她沒有想要毒死王氏,但吃了毒蘑菇肯定是要生病的,家裡沒錢治病的話,王氏還是要死,她的目的就是讓王氏死,這心,是有多狠?
撲通一聲,這次小茹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就跪了:「嫂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你把蘑菇挑了出來,我故意讓娘看到灶下的,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了。」
沈蘇是長嫂,當得起她這一跪,但她不想受,錯開步,聲音清冷:「你別跪我,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只要娘親原諒你就行,你自己內心過的去就行,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你還小,我說過要把你養成閨秀的,機會我給你,你自己把握住,你能聽懂吧?」
「我真知道錯了,嫂子不生我的氣,還給我機會,我感激不盡。」
孟小茹懂。她只是沒有爹,娘親也是早些年才不好,這兩年病情更嚴重,她吃過那麼多苦頭,自然是知道這些的。
沈蘇抓了一把花生:「你起來吧,大家都餓了,現在做飯要緊。」
就算現在日子稍微好了些,但吃飯依舊是頭等大事。
晚飯做的比較豐盛,但吃的卻氣氛異常沉悶。王氏稍微清醒,但還是不清楚,只記得有個女兒是小茹,有個兒子是明揚,不知道兒媳沈蘇,也不記得幼子明毅,好在明毅只顧著吃,倒也沒特別在意。
王氏晚上非要拉著小茹一起睡,還唱搖籃曲,看到這樣的娘,沈蘇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如果孟和夏沒有出事,她現在,可能依舊是個賢妻良母持家賢助,光看她對兒女這片心,就能知道骨子裡的人品。
小茹順著王氏的意,躺在床上聽著,十分乖巧的樣子。
「姐,你不是說今晚要教我們詩詞的嗎?」
沈蘇還沒感慨完,就被小方給催促了。
桌子上殘羹冷盤都還擺著呢,她翻了個白眼:「我還得洗刷碗筷,收拾灶房,燒水給你們洗澡,這幾天因為院牆房頂的事,都沒好好洗,」說著,又對東偏房說:「小茹,別讓娘睡,先洗澡再睡。」
小方十分殷勤的收拾了碗盤往灶房端:「姐,這事就讓我也做吧,人多忙的快,我去把擋子拉起來。」
以往洗澡都要現立木柱拉起擋子,沈方想著這次也一樣,沈蘇指了一下灶屋隔壁,一臉無語:「你以為我讓搭這個是幹嘛的?除了門都是用草圍子圍的,就是為了洗澡用,今晚先湊合一下,明天我做個門帘。」
一聽這草屋是用來洗澡的,沈方驚訝的張大了嘴,家姐這是說真的?不是放雜物的?
不過,他也不是個笨的,不多時就想到了現在的自己家根本沒多少雜物,根本就用不到這麼一間屋子放雜物,畢竟按四大間房子,他們都沒用完——堂屋一間,他和姐夫一間,小茹姐姐明毅和伯母住一間,一直都有一間空著的。
「傻愣著做什麼?趕緊提水啊。」沈蘇都刷了碗了,還見沈方看著隔壁呢。
提水是用來燒水的,幾個人洗澡,還都要洗,水用的就是多,雖然年齡有差距,但男女體力真的很明顯,尤其是沈方習武之後,雖然只是扎馬步打長拳,但效果還是明顯。
大鍋後鍋都添滿了水,沈蘇燒熱只會,沈方又給提到了隔壁那間草屋——就是浴房了。
「窮學文,富習武,如果咱家再有點錢,我也要學幾招實用的。」看著沈方已經能提起一桶水而不怎麼費力,沈蘇有些羨慕。
「這也不難,姐姐每天早起半個時辰,和我一起扎馬步,不就好了?和窮富有什麼關係?」沈方又提進來了冷水,等著燒熱。
「練武吃的多,學文是餓餓心眼靈,你去叫小茹和娘,讓她們出來洗澡。」沈蘇解釋了一句,又讓沈方去叫人。
——還是不懂。沈方覺得家姐一下子懂了好多,雖然是好事,但有時候聽不懂,真的很糟心,比如現在,學文學武竟然和貧窮富貴有關,但也沒見窮人家的孩子出幾個秀才,村里頂多有個童生。
隔壁傳來水聲,沈蘇為了掩蓋水聲,就讓沈方叫來明毅,她隨口說了那首著名的《靜夜思》。
因為到現在,沈蘇都沒弄明白,現在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更不懂什麼詩詞音律,咳咳,是不懂這個時代的詩詞音律,她在大學裡,也是選修課排滿的。
「這首我知道,是五言絕句!」
沈方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性子,一聽家姐念完,立刻就說了出來了。
他接的話讓沈蘇愣了一下:「你聽過這首詩?」就在這兒聽的?
「不是,是這種詩的平仄,你之前說的啊。」
沈方的語氣就好像是「你剛才給我倒的茶」一樣,讓沈蘇回想了好一陣,自己有說過嗎?明明自己也不懂,這是照搬古人的,屬於拾古人牙慧的行徑。
好吧,她也不糾結了,說過就是說過吧,順著又說了一手七律《絕句》,那首同樣有名的「兩隻黃鸝鳴翠柳」。
沈方聽的似懂非懂的,追問沈蘇,奈何沈蘇也不懂,說了一句老語:「你背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據說,私塾里的先生遇到自己回答不了問題,就是這麼和學生說的。沈蘇果斷也這麼說了,關鍵是,她真的不懂,如果懂點,她一定會告訴沈方的。
倒是明毅一根筋,也算聰明,兩三遍就會背了,然後看著沈蘇,等著下句。
「教的太多,怕會記混了,先去洗澡吧,明天再說。」
沈蘇手裡還有兩本現成的詩詞,她明早翻著看看,好熟悉一下這裡的文化,所以在不了解的情況下,不要多說的好。
那隻尚不足月的小奶狗也算有地方住了,就窩在浴房門前那卡沒放起來的茅草里,算做看門。
一夜無話。
拂曉,沈方起床,站在院子裡打長拳。
「咦,姐你今天也起這麼早?」
沈方扎穩下盤,揮動著手臂,小小的人也是很勤奮的,所以沈蘇把桌子搬了出來了,鋪開紙張,掛出筆研好墨,準備先練練手——多久不寫了?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提起筆了。
見自家姐姐不回答自己,還直接就開始寫字了,沈方站不住了,只堅持了一刻,就湊了過來,躍躍欲試,但又擔心著,就去折了枝樹枝,在地上劃了起來。
沈蘇嘴角直抽抽——
她完全看不下去!
因為心疼沈方在地上用樹枝寫字,就在自己練完一張之後,讓他來寫,還刻意研細了磨,結果,這一張紙上,這些鬼畫符似的東西,給她個解釋行嗎?!
「我記得你之前有練過字的。」沈蘇咬著牙沒發火,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
沈方直接紅了臉,很是不好意思的撓頭:「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這小子絕對誠心的!
以前的沈大丫什麼樣?沈蘇不想回憶。現在是她,沈蘇,雖然只是個二本的學士學位,但選修滿課的情況下科科A+的成績都是真的,半點水分不含的,到這個地方,擺弄不了一個小孩?
好吧她承認她偏科,她喜歡戲曲文藝手工製作,對那些書本上的填鴨式的東西,僅限於知道。但這不妨礙她現在一手好字,可以把算珠撥的噼里啪啦,還做得一手好工藝。
「姐姐,你什麼時候會這些的?」沈方心理很不平衡,他比姐姐聰明的,父母還在的時候,他……他記不起來了,反正姐姐是這麼和他說的。
沈蘇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因為我是姐姐,我會了才可以更好的教給你。我去做飯,等會兒給你做個沙盤,你先好好練字,咱家消費不起紙張,就委屈你先用沙盤吧。」
她自己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因為她是半路學的楷書,一開始她喜歡行書的,但身為女孩,不會點楷書說不過去,就半道轉向楷書,但楷書比行書對她來說,難——想什麼呢,太陽都升起來了,做飯要緊。
昨天晚上就泡上的玉米碎,現在那些表皮已經飄起來了,把水必掉之後,用熱水泡上,先做餅子。
沈蘇不止一次的想蒸饅頭,這樣好過每天每頓都要做餅,但她不會做酵母也不會做酵子,只能這麼每天早上做餅,做夠一天的,而且,面塊還都是昨晚就和好自擬到現在的。
沈方見姐姐開始做飯,他又繼續開始打拳,堅持下來也是有很大好處的,以前他自己都能感覺出身體各種不舒服,現在小毛病幾乎都沒有了,吃的好了之後他覺得自己長高了。
沈蘇也長高了。因為今天早上,她發現自己的裙子露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