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辭官

  阮承瑄的突然出現讓阮素卿和采菲兩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采菲，再怎麼堅毅也是個女子，想起自己剛剛承認了對阮承瑄的心意，她就愈發不願在此多呆。

  

  「我先走了......」她看也不看阮承瑄，低著頭對阮素卿倉促到了個別便要快步離開，阮承瑄並不阻攔，只是也追了過去。

  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阮素卿嘆了口氣。

  這兩人明明都對彼此有意，可現實中還有不少問題在等著他們，能不能終成眷屬，還是要靠他們自己了。

  想到這些，阮素卿又不禁想起了紀嚴。那晚雖然被阮承瑄打斷，可他們之間也算是終於確定了彼此。

  阮素卿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她不知道自己和紀嚴之間會不會如采菲他們那般艱難，可只要他願意，她就會一往無前地陪著他，將所有困難都克服。

  阮素卿不知道阮承瑄和采菲都說了些什麼，她也無意去打探兄長的私事，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晚阮承瑄便對阮峋夫婦直言，說自己打算辭官，就算周氏脾氣再好，當即也嚇了一跳，哭著摔了兩個茶盞。

  「我是做了什麼孽，讓你來氣我......」周氏的一雙眼睛哭得通紅，若不是強撐著，只怕是要昏過去。

  「娘！兒子心意已決，您放心，就算不走仕途，我也能......」

  「你不做官你想幹什麼？」周氏來了力氣，一把拽著阮承瑄道，「你要經商？」

  「......」阮承瑄抿著唇，不敢說出自己的打算。

  周氏見狀便知曉了一二，她怎麼也沒想到高中探花，前途一片坦蕩的兒子會犯傻。她自從嫁給阮峋後，過得也算順遂，多少人羨慕她夫妻恩愛，兒子懂事，可眼下......

  看著周氏的臉色，阮素卿暗道不好，她趕緊上去一把扶住，在周氏身旁勸慰道：「嬸嬸，瑄哥也不小了，他有他自己的主意......」

  「什麼主意？他這是胡鬧！」一向溫婉的周氏在這方面固執得可怕，就連嗓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嬸嬸，瑄哥在翰林院待得也不開心，要我說，還是瑄哥高興才最重要......」

  「胡鬧！」周氏見阮素卿不幫自己，反而是順著阮承瑄的話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推開阮素卿的手，語氣激動：「他犯傻你也跟著犯傻是不是？」兒子和侄女一向感情好，她本還指望阮素卿能幫著勸勸，卻沒成想這一個兩個都和她對著來。

  「我不許！」周氏道，「翰林院待不下便想法子換個地方，總歸是得慢慢習慣！」

  「娘，這官場都一個樣，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阮承瑄還想辯解，卻看阮素卿朝自己使了個眼色，他便訕訕地住了嘴。

  「不簡單？能怎麼不簡單？」周氏捂著心口，「你爹這麼多年來不也是過來了？」

  猛地提起阮峋，阮素卿和阮承瑄這才意識到，自打剛剛阮峋便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對自家獨子要辭官的舉動沒有流露出任何態度來。

  「叔父......」兄妹倆對視一眼，阮素卿猶豫著喚了一聲。

  「夫君！你也跟著勸勸吶！」周氏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見自己拗不過兒子，便滿臉希冀地看著丈夫，希望丈夫能做主。

  阮承瑄和阮素卿也有些忐忑，比起周氏的歇斯底里，阮峋這般平靜才最可怕。正如雷暴來臨之前的寧靜一般，叫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夫君！」周氏急切道。

  「時辰不早了，今日都累了，改日再說吧。」阮峋直接不提此事，也不顧周氏的著急，幾乎是半推半趕著把兄妹倆勸出了書房。

  站在外面，兩人面面相覷，可阮峋將房門緊閉，他們誰也聽不見裡面的動靜，便只得先回去。

  路上，阮素卿屏蔽左右，道：「瑄哥，你不該這麼說的。」如此一來，等阮承瑄把采菲帶到周氏面前時，周氏肯定會以為兒子是為了這個商人女子才放棄大好仕途的。

  這對采菲來說極其不利。

  「阿婧，你知道我的，我本就不喜歡官場上的那些蠅營狗苟。」阮承瑄話里話外都是嗤之以鼻的意味，「就算不是為了......」

  「我早晚也要辭官！」

  「可嬸嬸那裡......」

  「我會解決，不讓她為難，也不讓她受委屈。」這後面的「她」顯然指采菲，看見阮承瑄如此堅定，阮素卿也不好再說什麼。

  「既然這樣，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瑄哥你儘管開口。」想到周氏今日的反應，阮素卿倍感頭疼，只怕是前路漫漫，阮承瑄還有得磨。

  「放心吧，我娘是鑽了牛角尖，再說還有我爹呢。」父子連心，阮承瑄還是了解自己父親的——既然他今日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反對，那就代表阮峋未必會過多阻攔。

  許是被兄長樂觀的態度感染，阮素卿也帶上了幾分笑意。她甚至有些羨慕采菲，有阮承瑄這般堅定地站在她身旁，為她遮擋住來自自己母親的責難。

  她突然想起來前世，想起來顧珩。

  面對她和顧母，顧珩從未這般過。他總是一臉為難的，既不願違逆母親，又不願讓她受委屈，可最後，顧母未能如願以償，她也稀里糊塗丟了性命。

  阮素卿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紀嚴會怎麼樣呢？

  他......應該是與顧珩不同的，對吧？

  她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告訴他自己的來歷身份，告訴他自己的前世今生，雖然她明白，只要自己不說，紀嚴只怕此生都不會知道真相，可她還是不願隱瞞於他。

  她不該瞞著他的，她應該告訴他的。

  哪怕她不知道，當他得知自己曾和顧珩定親，甚至曾經心悅過顧珩後，還是否願意和她在一起......

  這種糾結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阮素卿回房，她剛一進去，便看見妝匣旁插著一朵小花。

  並不起眼，可開得卻盛，隨著她們走路的動靜，花瓣便被帶動，像是在輕輕搖晃著小腦袋......

  「你們先下去吧。」阮素卿笑了笑，一掃先前的鬱悶，等到小環等人離去後，她清了清嗓子，語帶希冀。

  「......你還在嗎？」

  一陣清冽的氣息襲來，接著她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