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反告
2024-06-11 11:36:38
作者: 明眸善睞
不等所有人反應,阮素卿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上面是她昨天深夜用簪子沾著血寫下的狀書。
「韋家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抓人,將我等三人關在內牢一晚,」阮素卿看著韋府管家,又看向那快丟了小半條命的黃百楊,凜然道,「敢問黃大人,我們犯了什麼罪名要被平白無故地抓進來一晚上?」
「我們三個姑娘家,就這麼被大張旗鼓地『請』進了衙門,黃大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阮素卿絕非一時頭腦發熱,早在昨晚她就做好了打算。韋家不是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嗎?那她就光明正大地狀告韋家污人清白,他們家的小姐金貴,難道別人家的姑娘就能隨隨便便以莫須有的罪名抓進來嗎?
她看了眼秦玉,秦玉也立馬心領神會道:「紀大人!民女也要狀告韋家和這黃百楊!」
「昨夜這京兆府的人不由分說便將民女帶了過來,甚至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對民女百般羞辱......」秦玉說著便拉開了自己的衣袖,上面赫然是青青紫紫的傷痕,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力擰掐出來的。
「民女懷疑這京兆府早就和韋家勾結好了......」她憤恨地和阮素卿一起瞪著黃百楊,而那方才還坐在公堂上發號施令的知府大人,此刻竟在兩個弱女子的逼視下心虛地低下了頭。
「不僅如此,阮姑娘想幫民女說句公道話,可誰知這京兆府尹居然敢當眾威脅阮姑娘......」
「民女倒想問黃大人一句,這京兆府難不成是他韋家開的?」
秦玉也是個剛烈的性子,眼看事有轉機,直接點破了黃百楊和韋家勾結的這層窗戶紙,硬是沒有給他們留下半分面子。
阮素卿頗為讚許地看著她,只覺得心裡痛快極了。
「說得好。」她附和道,「黃大人既然自稱是秉公辦案,那還請為小女子們指點迷津。」
阮素卿看著那狼狽不堪的黃百楊,幫著秦玉又添了一把火。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為公道做主,難道是為了這錢權勢力做主不成?!」
按理阮素卿即使要狀告韋家也不該直接去朝大理寺遞訴狀的,可既然事情已經演變至此,且明顯紀嚴已經接手了關於韋家的案子,那這樣倒也不算逾矩。
「還有那韋蘭珠,」秦玉又朝著韋家發了難,「民女也要狀告她憑空污人清白,壞人名聲。」
她定了定情緒,喘了口氣道:「紀大人也知道,我弟弟韜兒惹上了人命官司......」
「家父覺得事有蹊蹺便想拜託這黃大人務必查個清楚。可沒想到京兆府隔天便放出消息說要判韜兒殺人償命......」
秦玉說著眼淚便要流了出來,她趕緊擦乾了淚水,繼續說道:「這時韋家派人送來消息,說只要民女願意嫁到他們家......他們便願意為韜兒走動一二。」
「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便只有答應了......」
提起定下的這段親事,秦氏父女皆有苦難言。秦御史正直了一輩子,不知為多少不平事發過聲,可輪到他們自己家,明知案有蹊蹺,可卻無人幫襯。想必這也是韋家背後的手筆。
秦玉苦笑一聲道:「那韋家的三兒子之前......曾出言調戲過民女,被民女當場罵了回去......如今看來這回也是......」接下來的話自不必多說,韋家趁火打劫,讓秦玉不得不嫁給自己最痛惡的浪蕩子。
「民女在此之前,便和一位遠方的表哥定了個娃娃親,可韜兒出事後,民女自知已無緣分,便和表哥再無往來。」
秦玉長舒了一口氣道:「昨 是想趁著花朝祈福的功夫,想祈願表哥能登榜及第,將來遇得良緣,可誰承想韋蘭珠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我和表哥的事情,竟然當眾辱罵民女不知羞恥與人私通!」
「甚至還讓民女去伺候她的丫頭......」秦玉垂眸,聲音越來越低,想必是想到了昨日的屈辱。
阮素卿見狀暗自握住了她的手,秦玉一愣,接著便看見阮素卿沖她堅定地一笑。
「紀大人,秦姑娘所言句句屬實,昨日民女也在場,親眼看見那韋蘭珠是如何咄咄逼人蠻橫無理的!」阮素卿微微昂起下巴,「既然韋家能把我們『請』到這公堂上走一遭,那我們倆的這樁案子能不能也讓韋蘭珠上堂一回?」
不是要讓她們閨譽掃地嗎?那她偏偏要大張旗鼓地告訴天下人,一切都是韋家仗勢欺人枉顧律法所致!不僅不讓他們得逞,她還要讓韋蘭珠也嘗嘗這般滋味。
阮素卿說這話自然是不指望紀嚴真的派人把韋蘭珠帶過來,畢竟是著實有些異想天開。只不過對方行事如此囂張,她也不得不回敬一二方才對得起這般架勢不是?
可紀嚴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著實吃了一驚。
「可。」他點點頭,居然真的對陸洺吩咐道,「去韋家帶韋蘭珠過來。」
!!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阮素卿都不敢置信地看著紀嚴,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在開玩笑。
可......可這是紀嚴啊,他怎麼可能會開玩笑,還是在公堂之上?
直到陸洺真的帶了隊差人出去,眾人才反應過來紀嚴沒有在說笑,他是真的接下了阮素卿和秦玉的訴狀,也是真的打算把韋蘭珠傳喚過來。
「自古以來捕風捉影之事最難辨別,」紀嚴明白旁人的疑惑,逕自解釋道,「今 官便要來斷上一斷。」
「也讓日後想要借用這般手段排除異己的人有所顧忌。」
紀嚴正襟危坐在上位,神色淡然而肅穆,可絳紫色的官府卻又襯得他面如冠玉,仿佛翩翩濁世家公子似的。他沒有流露出半分義憤填膺的情緒,也不似黃百楊之前那般刻意強調官老爺的威嚴,可就是這樣一副矜貴清冷的姿態,卻叫人看著莫名的心安可靠。
哪怕是做出了這般驚世駭俗之舉,也讓人覺得有理可循。
這便是紀嚴,阮素卿想,這便是那個一直以來都叫她每每想起便覺得安心的紀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