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識散

  紀嚴不是個會開玩笑的性子，可如今在這公堂之上他當眾這麼調侃，卻反而讓黃百楊瞬間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紀大人真會說笑話，」黃百楊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也是湊巧了......」

  紀嚴並不理會這蒼白無力的狡辯，反而直接抬手示意下屬們將韋家的一干人等拿下。

  「紀大人你這是幹什麼？」韋府管家一邊掙扎一邊給一旁使了個眼色，「我們可是苦主！」

  「不用白費心思了，本官自會派人知會韋大人。」紀嚴看出了韋府管家的心思，叫人扣下了那想去通風報信的下人。

  「紀大人這......您這也太......」黃百楊有心想幫韋家，可在紀嚴面前他不由自主地就感覺矮了一截，說出的話也帶上了幾分怯懦。

  「黃大人，你我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

  紀嚴看著黃百楊，平靜的眼眸里淡然無波，「可就已有的證據來看，黃大人似乎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也罷，今 官便教教黃大人這真正的『為官之道』。」

  「紀大人我......」黃百楊還想辯解，可紀嚴卻不打算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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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帶上來！」紀嚴道。

  接著大理寺的官差們便將一個渾身狼狽的人帶了進來，阮素卿只覺得有些眼熟，直到這人一開口才發現這居然是就是那茗香閣的管事！

  當日這人趾高氣昂仗勢欺人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阮素卿幾乎不能把眼前這個蓬頭垢面渾身髒污的人與之聯繫在一起。

  「下跪何人？」

  「草民......韋忠。」

  阮素卿一愣，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一時緊張發錯了音，將「魏」說成了「韋」。

  紀嚴看了她一眼，接著看向韋忠：「既然姓韋，又為何假造戶籍稱自己姓魏？」

  「因為......」韋忠飛快地朝韋府管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因為不能叫人知道......這茗香閣是韋家的......」

  「胡說八道！」韋家管家頓時急了，可他身後的差人們似乎早有預料，直接拿出一道布條勒住了他的嘴。

  「唔——」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韋管家何時受過這般待遇，當即就想掙脫，可差人們只是手上一用力，便叫他疼得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用眼睛瞪著韋忠。

  「繼續說。」

  「是......」韋忠不敢看韋管家，事已至此他只能乖乖聽話。

  「早在茗香閣初有盛名的時候，韋家便用了手段，從原來的掌柜那裡硬是買下了這茶樓，還給草民造了假戶籍，以此來逃避官府追查。」

  「茗香閣里的菜品價錢也都是韋家過了目的......」大雍有律法規定，二品及以上官員不得參與商賈之事，韋達敬身為戶部尚書，背後行事卻這般大膽。

  然而，韋家操縱這茗香閣的目的可不止如此。

  「本官問你，茗香閣的菜品里可有貓膩？」

  「有......」

  「哦？還不如實道來。」

  「加了......」韋忠咽了咽唾沫，顯然他知道自己這話一旦說出口就再無回頭路了。

  「唔——唔——」原本已經老實下來的韋管家也再次掙紮起來。

  韋忠心一橫，咬牙閉眼道：「加了五識散。」

  五識散！

  此話一出滿堂駭然！

  阮峋和秦御史更是嚇得險些跳了起來。

  「此話當真？！」秦御史一向剛直，事關朝廷根基，他也顧不得其他的，當即便質問道。

  「當真......」韋忠答道。

  公堂頓時陷入了沉默。

  阮素卿明白，這案子已經非同小可了。

  這五識散曾在前朝貴族高門之中一度盛行，據說是一位世外高人傳下的長生得道之法，被前朝名門望族們爭相追捧。一開始服用這五識散的確會讓人看上去紅光滿面氣色尚佳，可逐漸的人們就發現長期服用下去就會上癮，進而使得人五識盡損，進而形、聲、聞、味、觸五感皆失，整個人狂暴不安如同行屍走肉！

  後來前朝皇帝便下令嚴禁此物，直至今朝此藥也是朝廷之大忌！

  這韋家居然敢......

  阮素卿立刻想到茗香閣的客人們可都是赴京趕考的舉子們，韋家往菜品里加這五識散，分明是要操縱天下學子，將來這些學子入朝為官身染藥癮，為了繼續得到這五識散便只能聽命於韋家。

  這是要毀了大雍朝的根基！

  「啪——」紀嚴用驚堂木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五識散無色無味，除了一些人味覺敏銳可以察覺到外，一般人並不能辨識，」紀嚴說著看了眼阮素卿，他之所以能這麼快發現這茗香閣的秘密，其實還是託了這姑娘的福。

  要不是她當日在茗香閣察覺到不對勁，又趁夥計們不備，用手帕沾了些菜湯保留了物證，只怕沒有人會料到韋家竟然如此大膽。

  哪怕是他，在窺探到真相的那一刻也不由得後怕了一瞬。

  幸而這茗香閣只是近一段兒時間才做大了，如果再任其發展幾年，後果將不堪設想。

  阮素卿頓時想到了那次突然發狂傷人的馮清平：「所以那日在茗香閣才會......」

  「沒錯，這五識散一旦染上便不能斷，否則便會變得暴躁易怒，進而情緒失控。」紀嚴解釋道。

  「這也是為什麼一些赴考舉子會出事的原因。」

  「韜兒也曾去過那茗香閣！」秦玉突然大聲道，她整個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眼睛一亮。

  「爹，你記不記得韜兒之前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秦玉激動地看向秦御史。

  「不錯，不錯！」秦御史回憶著，整個人都恍然大悟了。

  「難怪韜兒會因為兩句口角就出手傷人！原來是你們——」秦御史仇恨地看著韋忠。

  秦韜失手殺人一事雖成定局，但如果查出他是被人陷害身染毒癮，進而情緒失控才惹上了人命官司，那便不至於流放邊疆了。

  秦家父女頓時興奮起來。

  紀嚴道：「秦韜那裡本官自會派人查證，不僅如此，本官已經將此事上報了朝廷。」

  「所有去過茗香閣的人都會被一一檢查。」

  幸好阮素卿和阮承瑄那日只嘗了一口，對身體並無影響，可縱使如此，阮素卿還是心中一陣後怕。

  紀嚴道：「五識散的事情先放一邊。」

  「接下來，便是今日的這起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