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懷疑

  阮素卿態度的轉變著實有些突兀，以至於在去酒樓的路上阮承瑄還是有些怔楞。

  「阿婧你......」馬車裡只有兄妹兩人，阮承瑄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噓——」阮素卿知道習武之人耳力皆不錯，生怕讓外面騎著馬的顧珩聽到這稱呼。

  「我想了想，對於韋家咱們還是不得不防。」阮素卿壓低了聲音道，「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機會弄清楚對方的底細。」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樣他們面對韋家也不會那麼被動了。

  阮承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一時說不上來，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酒樓，這裡位於京城的西南角兒，環境清幽菜品美味，只不過價錢也不便宜，因此進來的多是達官顯貴。

  晉王顯然是這裡的常客，剛一下馬便有夥計迎了過來：「晉王殿下！小的給王爺請安。」

  「得了！」晉王笑笑，「本王今兒還帶了兩位新朋友，去！老規矩。」

  

  「好咧！幾位爺請——」這夥計長得肉嘟嘟的，笑起來倒是極為討喜，一路引著晉王等人便上了二樓裡面的一間房間。

  阮素卿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確實如晉王所說，這裡雅致極了，一點兒也不像那故作風雅的茗香閣。

  想到剛剛還在生死間走了一遭，這會兒倒能同人坐在桌前吃飯，阮素卿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重生以來她的確變了不少。心裡是這麼想的，可真等菜上齊後，阮素卿又有些食不下咽了。

  尤其是看見葷菜，阮素卿的眼前又浮現出小二和馮清平等人慘死的模樣。她這邊剛悻悻地放下了筷子，那邊顧珩便注意到了。

  一杯清茶被推到手邊，阮素卿抬眸對上了顧珩的眼神。

  「喝點兒茶壓壓驚。」這回卻是顧珩先避開了眼。

  「......多謝侯爺。」阮素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微微的澀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壓住了嗓子裡想要乾嘔的衝動。

  比起他們之間的疏遠，阮承瑄和晉王倒是越聊越投機。他們一個爽朗大方，一個風流不羈，對很多事情的看法竟然不謀而合，這讓桌上的氣氛也被帶了起來。直到顧珩給阮素卿倒了杯茶，阮承瑄這才注意到自家妹妹的異樣。

  正巧這時夥計端上來了一道素菜——涼拌脆藕，阮承瑄立刻眼前一亮。

  「素卿，來！」阮承瑄取了一雙乾淨的筷子給阮素卿夾了幾片藕放在碟子裡，「你不是最喜歡吃藕嗎？」

  「多吃點開開胃。」

  阮素卿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地便抬頭看了一眼顧珩。

  果然顧珩一愣，接著躊躇著道：「阮姑娘......喜歡吃蓮藕？」

  「是啊，素卿最喜歡吃這個，」阮承瑄毫無察覺道，「就因為這，我們家廚娘夏天泡了不少藕，就等著冬天做給她吃呢。」

  顧珩的眼神閃了閃，一道光亮從眼底快速飛過。

  ......愛吃蓮藕嗎？連口味都這麼像......

  阮素卿飛快地在桌下踢了一腳阮承瑄，接著給了他一個眼神。阮承瑄有些莫名其妙，可還是會了意沒有再多說什麼。

  「來，喝酒喝酒！」阮承瑄打著哈哈，「我敬王爺和侯爺一杯！」

  一上了酒那就不是女兒家該參與的部分了，飯桌上阮承瑄和晉王推杯換盞你來我往，顧珩偶爾也端起酒杯喝上幾口，可更多的時間還是在注意著旁邊安靜用飯的阮素卿。

  察覺到顧珩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阮素卿心中的煩躁更甚。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平白無故露出個馬腳。

  沒關係，任誰也不會把她和沈瓊櫻聯繫到一起的。阮素卿暗自在心中說服著自己，不就是口味相似嗎？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就憑這一點不能說明什麼。

  想到前世的種種，阮素卿沉默著給自己又倒了杯茶。她和顧珩一同長大，彼此之間已經太熟悉了，顧珩能察覺到幾分不對勁這並不稀奇。

  可關鍵是......她並不想和他相認。

  「瑄哥，我出去透透氣。」阮素卿放下茶杯對阮承瑄說道。

  阮承瑄酒量不錯，此刻眼神依舊清明：「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阮素卿抱歉地笑笑，「看這後面的小院兒雅致，我去逛逛。」

  「阮兄放心吧，這兒安全得很。」經過剛剛的推杯換盞，晉王此刻對阮承瑄的稱呼已經從「阮公子」改成了「阮兄」。

  終究是男女有別，何況晉王都這麼說了，阮承瑄也沒好意思再說什麼，阮素卿朝他們笑了笑便離開了房間。

  小環他們都被留在外面，自然有人會給他們安排吃食，阮素卿也不願打擾她們休息，只是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後院。

  這小園修得精緻極了，阮素卿走走停停，最後駐足在假山旁的池塘前，盯著裡面的錦鯉發呆。胖乎乎的鯉魚悠哉悠哉地遊動著，偶爾好奇地鑽出來吐了個泡，讓阮素卿原本亂糟糟的心情也逐漸沉靜下來。

  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告訴自己要放輕鬆......沒什麼可煩惱的。

  突然！阮素卿注意到水中的倒影里，自己背後多了個人影。

  她猛地一回頭卻一腳踩空，眼看著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後方的池塘里倒了過去！

  「呀——」

  顧珩連忙上前拉住了她，剎那間馨香的氣息撲了滿懷。

  阮素卿不受控地倒在了顧珩的懷裡，她怔怔地盯著對方胸口衣襟處的暗紋，熟悉而恍如隔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住。

  兩人都沒有動。

  那些曾經甜蜜後來卻叫她想想便會痛徹心扉的記憶尤如洪水般湧來，讓阮素卿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一樣，酸疼的感覺席遍全身。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啜泣，打破了顧珩的沉溺。

  他趕緊鬆開放在阮素卿腰間的手，轉而抓住了她的肩膀，緊張地問道：

  「怎麼了？嚇到了？還是哪裡傷到了？」

  他的聲音那麼輕柔，好像她是玉做的人兒一樣，這種感覺......讓阮素卿有種回到前世的感覺。

  那時......還沒有柳恬兒，顧伯伯也還在，所有的一切都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