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又見顧珩

  顧珩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親自過來了。

  

  他知道晉王派人給他傳話的意思，可哪怕是這樣，他還是抵不過內心深處那股莫名的糾結。

  罷了罷了，就當是為之前的無禮賠罪吧，顧珩這樣對自己解釋道，幫那阮家女子擺平了這回的麻煩，以後他們就橋過橋路過路，再無干係。

  在過來的路上他已經聽晉王府的人大致交待了事情的經過，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原來就在剛剛，她竟然被置於那般危險的境地嗎？

  如果......如果那發瘋的狂徒......那她......

  顧珩不敢再細想下去，只是雙腿一夾馬肚，加快了速度趕往茗香閣。

  「黃大人！人命大過天，此案的確不能草率了結啊！」

  還沒進門，顧珩便聽見女子鏗鏘有力的聲音，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這種感覺......

  對上阮素卿有些錯愕的表情，顧珩的心口猛地一擰。

  「侯爺。」黃百楊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顧珩猛地回神。

  「......事情的起末本侯已經聽說了，」顧珩啞著嗓子，刻意不讓自己的目光停在阮素卿身上，「黃大人豈能只聽這店家的一面之詞？」

  黃百楊此刻簡直恨不得仰天大哭了，這今兒是觸了哪路神佛的霉頭？先是晉王，現在又是顧侯，這一個個達官顯貴摻和進來幹什麼？又不關他們什麼事兒！

  「不錯黃大人，這馮清平為何會暴起殺人，背後定有隱情！」阮承瑄不認得顧珩，可他看得出來顧珩和晉王是一夥兒的，有他們杵在這裡，事情就好辦多了。

  阮素卿抿著嘴，低頭盯著不遠處地上的一隻碎碗殘片，整個人顯得安靜又低沉，和剛剛據理力爭的模樣相差甚遠。

  不用多想，顧珩來這裡肯定是晉王的手筆。晉王這是要幹什麼？還有顧珩，他何時這麼愛多管閒事了？

  顧珩一直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阮素卿，見她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股難以言明的失落湧上心頭，他眼神暗淡了一瞬，接著便收了神色，又是那個名滿京城的顧小侯爺。

  「茗香閣的事情本侯早有耳聞，」顧珩道，「三年前亦是春闈之際，有一舉子在茗香閣前吵鬧，被人趕走後便與同鄉失了聯繫。」

  「五日後那人的屍首在郊外懸崖下被發現，據說是醉酒後失足跌落。」

  顧珩看著那管事：「可有此事？」

  魏管事頓了頓，接著抬眸拱手笑道：「侯爺，這都三年前的事兒了，小的實在是記不得了。」

  黃百楊也跟著道：「是啊侯爺，再說這事兒和今日的事兒又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晉王沒骨頭似的坐在一邊道，「怎麼這一到春闈，茗香閣就得出點兒什麼事兒？」

  他將摺扇一收，朝著魏管事的方向指了指：「我看倒不如將你們主子請個大師過來看看。」

  「瞧瞧你們這兒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

  「王爺慎言，」魏管事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茗香閣乃是天下學子心之所往之地，怎麼可能有什麼髒東西？」他們當初就是靠這沾喜氣的說法起來的，這話要是傳出去了，誰還敢來茗香閣？

  阮承瑄立刻抓住了管事話中的漏洞：「哦？可你剛剛明明說茗香閣只是個普通茶樓，沒這麼神通廣大！」

  「現在又說什麼天下讀書人心之所往？真是什麼話都叫你說盡了。」阮承瑄乘勝追擊，「你們就是靠著這些，明面上說絕非強買強賣，實則幹得卻是坑人的勾當！」

  他指著外面那些學子，「多少赴京趕考的舉子都被你們騙了？這事兒只要問問，肯定有人應聲。」

  在晉王和顧侯沒來之前，局勢幾乎呈現一邊倒的樣子，那些學子們雖然也覺得這茗香閣徒有虛名，可秉著出門不惹麻煩的原則也不敢說什麼，如今不同，有兩位皇親在這裡，定會有人願意站出來。

  「沒錯！這茗香閣根本不是什麼風雅的地方！」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喊，接著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不斷有贊同的聲音傳來。

  「就是！來之前我還當這兒能交上一兩知己，可誰知道知己沒交到，身家倒是少了大半！」

  「一壺粗茶就要三兩銀子，一碟兒花生米就要二兩！」

  「那小二還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

  外面被衙差看住的，多是剛剛在一樓大堂僥倖沒有受傷的讀書人，他們基本上都是外地來京趕考的舉子，本身也不算富裕，此刻也從目睹兇案的驚嚇中清醒了幾分，再加上有人帶頭，便紛紛說起了這茗香閣的虛偽。

  魏管事見形勢不妙，剛想張口說些什麼，可卻被顧珩直接打斷。

  「黃大人，」顧珩直接吩咐京兆尹，「勞煩你派人將這裡看住，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此案我自會上報朝廷，彼時上面會派人處理。」顧珩知道這茗香閣背後的水不淺，既然撞上了，那就趁機發作一番。

  事已至此，京兆尹也只能照做，萬幸聽顧侯的意思，這事兒不會全落在他身上，黃百楊暗自鬆了口氣，立刻揚聲道：「來人吶！」

  「在！」

  「把這茗香閣給我先封起來，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

  「黃大人這——」魏管事終於慌了，他想拉著黃百楊說什麼，可顧珩卻直接叫人把他給扣下了，連同他手下的護院和夥計們。

  「帶走！」顧珩不給魏管事再辯解的機會，直接吩咐人將他們押走。

  黃百楊見事情暫時已了，也稍稍鬆了口氣，他朝著晉王和顧珩各自行了一禮：「王爺，侯爺，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顧珩沒有說話，倒是晉王熱情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別忘了我們艷艷的事兒！」

  黃百楊嘴角一抽，權當沒有聽見，趕緊回去了。

  阮承瑄見事情終於開始朝好的方向發展，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真摯地對著晉王二人抱拳感謝道：「阮承瑄謝過晉王殿下，謝過顧侯爺！」

  「誒，舉手之勞嘛......」晉王搖了搖扇子，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何況我們與阮姑娘也是熟人，對吧阿珩？」

  顧珩沒有回應晉王，他看著那個角落裡一言不發的姑娘，躊躇再三還是走了過去，「......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