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詢 問

  雲英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屋裡的三人，紀嚴神色淡漠地聽著下人的匯報，接著向德陽長公主抱拳行禮道：「今日讓祖母受驚了。」

  德陽長公主懶洋洋地坐在主位上，表情頗為嘲弄：「這點兒陣仗，你祖母我還不至於有什麼。」比起一個起了野心的丫鬟，眼前這兩人的關係才是她更感興趣的。

  她觀察著紀嚴的表情，接著沖阮素卿挑了挑眉：「阮丫頭，今兒個算我叫你受了委屈。」

  「來人！」德陽長公主吩咐一個嬤嬤，「帶這丫頭去後院兒泡泡。」

  阮素卿剛想拒絕：「殿下！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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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祖母這兒可都是好東西，旁人可沒機會受著。」紀嚴打斷了她想要婉拒的話，「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紀嚴說這話時表情與往日並無兩樣，可德陽長公主聽了卻直接玩味地接話道：「是啊，『旁人』可沒這個福分吶......」

  不是「旁人」的阮素卿被這話羞得滿臉通紅，她看著面前似乎已經替她下了決定的祖孫倆，一時也沒了招數。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紀嚴會和德陽長公主解釋清楚的。

  「那就多謝殿下好意了。」阮素卿行了一禮，跟著嬤嬤離開了。德陽長公主立刻屏退左右，屋裡只剩下祖孫二人。

  「阿嚴你實話告訴我，」德陽長公主臉上露出興奮的神采，「那丫頭......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少給我打馬虎眼！」德陽長公主開門見山，「你對她有沒有意？喜不喜歡她？」

  面對這般直接的詢問，紀嚴絲毫不見尷尬，他放在桌上的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抬眸反問道：「有意又如何？無意又如何？」

  「哼！」德陽長公主直接將小盞重重的放在小几上，香甜的牛乳灑了些許出來，濺在桌面上。

  「你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這孫兒長得最像他爺爺，學問才貌如出一轍，就是這脾氣沒有半點隨他爺爺。要是當年紀淵也是這般裝模作樣，她才不會看上呢！

  瞧見祖母像個小孩兒一樣鬧脾氣，紀嚴只覺得好笑。

  世人皆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只怕就是指的這樣。

  「說！」今兒個她非要問出什麼來。

  紀嚴頗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老實說......不知道。」

  「不知道？！」這叫什麼回答？！

  「對，我不知道。」紀嚴的眼底帶著一份認真，他不是個會逃避的人，如果他真的對什麼人有了感情，那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也不放手；可他從未有過經驗，也沒有和家人之外的女子過多接觸過，所以他弄不清。

  對他來說，一開始對阮素卿只是好奇，好奇她身上的種種謎團，讓他起了些許的興趣，可也就是那麼一點兒，不足以叫他另眼相看。真正開始接觸她，幫她，也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之下，他們總是能因為案子攪和在一塊兒。

  在她女扮男裝做他小廝的那段日子裡，他們的相處是很愉快，她也給了他不少的驚喜，讓他發現她柔弱外表下那顆堅毅勇敢的心。所以他願意將目光多多地停留在她身上，多次出手相助。

  可這是感情嗎？他弄不懂。

  看著一臉失望的祖母，紀嚴微微一笑。他想起了關於祖母祖父當年的種種轟動世人的傳聞，也見過祖母祖父的相處之道。

  他們和自己之於阮素卿......似乎是不一樣的。

  所以......這不是感情？

  紀嚴判斷不清。他斷過那麼多的案子，讓多少人沉冤得雪，再精妙的計謀偽裝也能一眼識破，可就是這感情之事，他想不清楚。

  知道孫兒的秉性脾氣，明白他不會在自己面前扯謊，德陽長公主一臉悻悻地坐了回去，語氣頗為失望。

  「我還以為......咱家快娶媳婦兒了呢！」人老了總是喜歡熱鬧，吹吹打打張燈結彩的多好！

  紀嚴但笑不語。

  德陽長公主又說起另一件事，「對了，昭文那丫頭對你有意，太后那兒可是我一直在幫你推著。」

  「有勞祖母了。」紀嚴點頭致謝道。

  「哼！當心我哪天鬆了口，叫你平白無故多了門兒親！」話是這麼說，可德陽長公主明白紀嚴不是個聽人擺布的性子，而且昭文那丫頭她瞧著和自家孫兒也不般配，反正她是不喜歡讓她來當自己孫媳的。

  說起孫媳人選......德陽長公主眼珠一轉，狡黠地看著紀嚴：「你猜猜，那阮家丫頭對你意下如何？」

  紀嚴手指輕輕一顫，抬頭輕笑道：「只怕......只怕是被嚇了一跳吧。」

  突然被請來說起嫁人的事兒，誰家姑娘都得驚到。不過......他的確好奇她的回答。

  「算你聰明！」德陽長公主繼續說道，「那丫頭說了，自己高攀不起，叫你另尋良人。」

  意料之中的回應，可......紀嚴輕輕蹙眉，可心裡卻莫名的有些堵。

  然而他並不打算讓祖母看笑話，反而是輕笑著將了德陽長公主一軍：「陸洺已經被關入靜室，祖母若是以後有想了解的事兒，大可直接來問孫兒。」

  「孫兒一定知無不言。」

  「你——」德陽長公主氣得一拍桌子，自己不過是找陸洺問了問情況，這下好了，以後陸洺肯定不敢給她透氣兒了！

  「滾——」這個孫子平日讓她有多驕傲，現在就有多氣人！

  「孫兒告退。」紀嚴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風華無雙，優雅從容地退了幾步，接著轉身離開。

  只留下德陽長公主在屋裡生著悶氣。

  「哼......我倒要看看，你和阮家那丫頭究竟怎麼發展！」

  ......

  比起祖孫倆的你來我往，阮素卿那邊倒是一派和諧輕鬆。

  她隨著那眉眼溫和的老嬤嬤一路到了後院，換上了衣服就下了池子。

  這小院兒十分精緻，周圍栽種著不少紅梅。此刻雪已經停了，潔白的雪落在鮮紅的梅上，倒是頗為風雅。

  裊裊的霧氣蒸騰而上，整個人泡在水中只覺得一掃前面的寒冷，身心舒暢。

  婢女恭恭敬敬地端來了糕點，放在池上飄著的一方竹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