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帳本
2024-06-11 11:32:05
作者: 明眸善睞
「我還看見了……那夫人身上的香囊,」王滿低著頭不敢看阮家人的反應,「上面的花紋繡得和小正花球上的一樣……」
劉正的母親自打搖身一變成了徐家後院的女主人後,便有意和蘇州各家夫人打好交道,她擅長繡活兒,之前和阮素卿母親見過幾次,送了對方一個親手繡的香囊。誰也沒有想到,這香囊竟然成了阮嶼夫婦的催命符。
「所以你就將阮夫人錯位為劉簡的妻子。」
「是......」王滿紅著眼,情緒已經瀕臨崩潰,「我看見小正傷得那麼重......劉叔又對我恩重如山......可這女人卻活得這麼好!」最後一句他是死死盯著徐夫人說出來的。
「我娘也是這麼跑了的……」
他的聲音因為仇恨而變得尖銳,「丟下了我和我爹,後來我爹病死了,就剩下我自己……」王滿瞪著徐夫人,像是要吃了她一樣,「這種女人就該死!他們都該死!」
徐夫人被他的眼神嚇得往後縮了縮,她被人制住,只能眼看著自己最不堪的過往被抖出來,眼看著自己身上那張偽善的皮被一層層剝掉。
這是她最不願面對的過往,不僅不堪,也是她最害怕的回憶,每每午夜夢回之際,她都被內心的愧疚和不安所折磨......
「所以你就打算殺了那位『知州夫人』。」
「我沒想到認錯人了!」王滿的情緒明顯失控了,「那天他們一家三口來吃飯,我看他們說說笑笑我就想起來劉叔和小正,還有我和我爹,我們都過的這麼慘,她卻活得這麼好……」
「我明明要殺得是她!」
「啊!」
王滿突然撲到徐夫人身邊,把徐夫人嚇了一跳,侍衛們趕緊把他拉起來摁住,可王滿已經紅了眼,頗有要和徐夫人同歸於盡的樣子,紀嚴吩咐人將他帶了下去。
「作孽啊……」聽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所有人的出乎意料。阮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唯有周氏嘆了一口氣。丈夫的兄長 竟然是因為這樣才被人暗算……等於是做了徐家的替死鬼。
阮素卿心裡也五味雜陳,俗話說無巧不成書,誰也想不到正是這一系列的陰差陽錯釀成了悲劇。她本來以為阮家父母的死全是徐承指使的,可誰能想到……
徐承趕緊抬起頭,對著紀嚴喊道:「紀大人!」
此刻的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臉上滿是興奮:「你也聽見了,阮嶼大人的死和下官沒有半分關係!」
「下官最多就是偽造了公文......可下官是怕查不出真相,被上面責罰辦事不力才出此下策的......」
「紀大人!下官最多就是瀆職之罪啊!」
「徐大人倒是會替自己開脫!」阮素卿對著徐承一聲冷笑,這徐承背後乾的腌臢事罄竹難書,事到如今還想逍遙法外?
「阮家侄女,」徐承對阮素卿笑了笑,「我知道你心裡怨恨,你爹娘是因為這賤人才死的,我也是被她蒙蔽了。」
「呵!」阮素卿不屑與他多做口舌之辯,她看向紀嚴,雖然他看起來與尋常一樣,但她就是覺得,若不是有能拿下徐承的力證,紀嚴今日不會安排這一切。
「紀大人!」徐承見阮素卿不願再和自己搭話,也自己正被人五花大綁著,向前探直了身子,看著紀嚴,「下官辦事不力,下官糊塗,下官認了......」
紀嚴放下手裡的證詞,看著一臉興奮的徐承,「徐大人此言差矣。」
「王滿此舉恐怕是正中你的下懷。」紀嚴的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只怕徐大人在那之前也一直在策劃些什麼。」
「無外乎是如何除掉阮大人,不是嗎?」
徐承聞言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紀大人這是說的什麼笑話?」
「下官和阮大人雖不親近,可到底是同僚,就算有些誤會也不至於下毒手啊!」
「你早就察覺到阮嶼大人對於你和高相勾結的事情有所發覺,」紀嚴沒有理會徐承的辯解,「高凌濟的管家高羌本來是要以帳冊威脅你,你假意答應,實則找機會處理掉了他。」
「你本以為可以從高羌的屍身上拿到帳本,卻不想失了策。」
「經過多方調查,你追查到帳冊被阮嶼拿到了手中,一開始你本想將他拉到你這邊。」正是那次,徐承伏低做小的姿態被王滿看在眼裡,也因此將阮嶼錯認為徐承,將阮夫人錯認為徐承的夫人,於是心存惡意,尋到機會便對阮家下了手。
「然而阮嶼為人正直,不願與你同流合污,你便想除掉他。」
「可還沒等你動手,阮家便出了事。」
「從仵作的驗屍結果上你知道有人在馬車上做了手腳,可你擔心萬一繼續查下去會查到阮嶼之前搜集的你的罪證。」
「索性你就直接幫兇手把這事掩蓋了,然後派人去阮家找你想要的東西。」
「看樣子你應該是沒有找到的。」紀嚴說道,「不然你不會一直派人監視著阮峋大人和阮姑娘。」
「就算阮嶼夫妻二人未遭王滿毒手,之後也會被你算計。」紀嚴將徐承的臉色看在眼裡,「本官說的可對?」
徐承僵硬的笑道:「紀大人這是又在開什麼玩笑?」
「什麼帳冊?什麼高羌?下官不知道大人你在說什麼。」紀嚴至今未拿出帳本,徐承猜測他根本沒有找到,便有恃無恐道,「怎麼又和高相的案子牽扯上了?」
「高相的案子不是半年前就塵埃落定了嗎?」
「紀大人畢竟年輕,容易多想。」徐承的眼神裡帶著一分不易察覺的挑釁,「給人頂罪可是要證據的。」
「證據?」紀嚴罕見的對徐承笑了一下,直叫徐承心裡發毛,「徐大人既然要證據,本官就給你看看證據。」
阮峋和阮素卿也緊緊盯著紀嚴,他們對案子的來龍去脈都明曉,可這帳冊的下落一直杳無音信,難道紀嚴已經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紀嚴身上,迎著眾人的視線,紀嚴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接著放下茶盞,語氣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還不交待嗎?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