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分-歧

  隨著阮峋的宣判，一場鬧劇終於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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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本是打算狀告欽差以權謀私，殘害人命，卻不想將自己暗害婆母的事情暴露了出來。阮峋當場便叫人把王張氏打入了女牢，跟著一起的還有她帶來的兩個丫鬟。

  那個殺死流煙的丫鬟顯然已經快要崩潰，想必從她的口中能問出更多王家的事。

  伴著結案的一聲驚堂木響，那兩隻一直落在屋脊的蒼鷹也終于振翅一揚，飛向了蒼穹，叫人再也看不見它們的蹤跡。

  公堂外的眾人見案子已了，再無熱鬧可看，便也紛紛議論著散了。阮素卿站在外面，笑著看了眼屋頂，又瞧了瞧公堂，正打算抬步離開，卻被找過來的周成攔住了去路。

  「小姐......」周成壓低著嗓音，向她抱了抱拳，「大人喚你去後衙。」

  「......好......」阮素卿嘆了口氣，終究是認了。

  ......

  後衙。

  阮峋坐於主位之上，一旁坐著的，是神情淡然的紀嚴。

  「紀大人......」看著紀嚴優雅自若的品了口茶，阮峋躊躇著出了聲。他本是在此等待阮素卿過來，可沒成想侄女還沒到，這紀大人倒是不請自來了。

  紀嚴雖然年輕，但官高位重，又是京城所來，阮峋本打算起身將主位讓給他，可卻被紀嚴推辭了。

  現下紀嚴一派悠哉的一言不發，可苦了阮峋這心中直打鼓。

  那公堂之上出現的兩隻鷹，阮峋一眼便看出和自家老宅里養的模樣相似。阮嶼在世時，有人曾送了他兩隻鷹以供打獵時用。阮嶼死後，阮峋便讓人把鷹養在了老宅，請了馴鷹的人專門養著。

  如果說看見那兩隻鷹時，阮峋還在懷疑，可聽見公堂外那一聲喊，他就徹底確定了，這就是自家侄女干出來的事。雖然不知為何本該在慈山庵的侄女現下到了這裡，還叫人放出了兩隻鷹，可這到底是幫了他們的忙，阮峋只能先按下心中的疑惑和不解，等到案子結束才讓周成把阮素卿帶過來。

  他偷偷打量著那邊隨意把玩著茶盞的紀嚴，心中思緒亂飛。難道......這還和紀大人有關？

  猝不及防的，紀嚴看了過來，對上他平靜深邃的眼睛，阮峋嚇了一跳，趕緊別開眼，卻又反應過來此舉不妥，便只能有些拘謹的笑了笑，試探著問道：「紀大人......您這是......?」

  「等人。」紀嚴答道。

  「？」阮峋心中不解，剛想繼續問，卻被過來的周成打斷了話頭。

  「紀大人。」周成先是向紀嚴抱了抱拳，又對阮峋行了禮，「小姐來了。」

  阮素卿進來的瞬間便注意到了紀嚴，她吃了一驚，可還是慢慢走了過來。

  「紀大人，叔父。」

  紀嚴抬手示意阮素卿不必多禮，「今日多虧了你。」按照他原本的打算，雖然也能將來真相的龍去脈公之於眾，可到底有了阮素卿這齣，省去了不少麻煩不說，還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成效，光憑這些，他也得向她道聲謝。

  「大人說的哪裡話，」察覺到阮峋疑惑和吃驚的目光，阮素卿很是拘謹的笑了笑，「大人自有安排，倒是素卿自作主張了。」

  「沒有，你做的很好。」

  「紀大人......素卿......」被晾在一邊的阮峋終是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對話，「你們這是......」

  「阮大人。」阮素卿正想開口向阮峋解釋，一切都是自己任性所為的，可卻被紀嚴搶了先。

  「此事說來話長。」紀嚴看著阮峋，目光淡然卻也帶著兩分認真，他大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只是這最初的緣由從阮素卿自己找上紀嚴，變成了兩人一拍即合的合作。

  「過程便是如此。」紀嚴一向話不多，說完便也不再言語，任由震驚的阮峋消化這個事實。

  「你，你們......」阮峋看著清冷淡漠的紀嚴，又看了看自己一心愛護的侄女，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叔父。」阮素卿知道紀嚴那麼說是不想阮峋責怪她，可此事終究是她的謀劃，「這都是我一個人拿的主意，是我求著紀大人讓我參與的。」

  「胡鬧！」聽見這話，阮峋站起身來一聲呵斥，也顧不得紀嚴就在旁邊。

  「你一個女兒家......你！你怎麼能.......唉......你！」阮峋到底是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然而面對失去了雙親的侄女，他也不願說出重話，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當沒有發生，只是甩了甩衣袖，讓自己努力冷靜下來。

  「是侄女莽撞，讓叔父你擔心了。」這幾個月的相處，阮素卿怎能感受不到阮峋的關心？她見阮峋氣著了，趕忙道歉。

  「......」阮峋長長的吐了口氣，閉了閉眼，轉身先向紀嚴躬身行了一禮，「素卿不懂事，給大人你添麻煩了。」

  「阮大人不必多禮。」紀嚴抬手示意。

  接著阮峋看向一臉忐忑的阮素卿：「一會兒我便讓周成帶幾個人把你送回去，你在慈山庵好好待著。」

  「我叫你嬸嬸也過去陪你！」

  「叔父！」聽見阮峋這番話，阮素卿慌張的叫了他一聲，「我不回去。」她神色尊敬，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不回去？那你去哪兒？」阮峋本是個脾氣好的讀書人，可面對現今的情況，也失了理智，「你一個女兒家的......」

  「女兒家又如何？」阮素卿問道，「女兒家就不能為父母報仇了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阮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侄女一向乖巧懂事，這次又是為了兄嫂的事情才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他心裡明白這也是出於阮素卿的一片孝心。

  可她到底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兒家，這些事情不應是她該摻和的。

  「素卿你回去。」阮峋放柔了聲音，「你放心，這些事我和紀大人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叔父，」阮素卿搖搖頭，神色絲毫沒有動搖，「我不會回去的，我還要繼續留在這邊，幫大人和你查出一切。」

  「你......」

  「叔父不必多言。」

  「你這孩子！」

  「阮大人，」正當阮素卿和阮峋爭執不下的時候，紀嚴旁觀了許久，終於不緊不慢的放下了茶盞，看著叔侄兩人，插了話。

  「不妨聽紀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