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祥瑞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堂上只聽見王夫人的叫聲：「走開......走開！你這不長眼的畜生！啊......」

  兩隻鷹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上一下輪流啄著王夫人的髮髻，沒兩下的功夫原本打扮得體端莊的貴夫人便成了一個披頭散髮叫喊著的婦人，因為喪期而著的白衣也變得灰撲撲的。

  一旁的衙差看見王夫人狼狽的樣子，這才趕緊鬆開制著她的手，幫著一起驅趕。

  可更讓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兩隻蒼鷹只針對王夫人，面對就在王夫人身側的差役卻沒什麼表示，也因為如此，衙差們對著這鷹也不願下狠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鷹是衝著王夫人來的。

  將王夫人折騰的狼狽不堪後，兩隻雄鷹叫了一聲，便展翅飛上了公堂的屋頂，一邊立著一隻，一動不動。眾人也趁機看清了這兩隻鷹的模樣。只見這兩隻鷹皮毛烏黑髮亮，眼神犀利有神，不似凡品，饒是很多人不懂鷹的習性和品種，也能感覺到這兩隻鷹品相絕對不差。

  這樣的雄鷹忽然出現，又對王夫人又啄又叨的，再聯繫剛剛輕雲的控訴......

  「這是祥瑞啊，是大吉呀！」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聽見這話，紀嚴尋聲向外望了一眼，雖然什麼也看不清，但嘴角卻染上了一分笑意。

  「蒼鳥者，賢君修行孝慈於萬姓，不好殺生，則來.......此乃天意，天意吶！」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盯著那房上的兩隻雄鷹，喃喃的解釋著，其他人一聽這話，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可「修行孝慈」，「不好殺生」這幾個字卻是懂了的，立馬便哄鬧起來，有些人甚至對著屋脊上的鷹跪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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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王家的人一定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不然這祥瑞為啥光咬她？」

  「沒聽見那丫鬟說嘛，她害死自己婆婆了！」

  「唉，你們說，這是不是也代表欽差大人就跟這鷹一樣？」

  「那當然了......欽差大人代表皇上，那肯定這吉兆是因為他來的......」

  ......

  因為這兩隻蒼鷹的出現，本就開始逆轉的局勢變得更加傾斜，王家的兩個丫鬟也被這祥瑞之說嚇壞了，兩個人哆哆嗦嗦的抱作一團，生怕老天也給她們降下什麼責罰。

  而王夫人似乎也被震住了，沒了旁人的制止，竟也不再試圖撲向輕雲，而是一身狼狽的癱坐在地上，面帶頹敗之色，絲毫沒有了之前的氣勢。

  阮峋神色頗為複雜的看向紀嚴，直到紀嚴察覺，兩道頗具壓迫感的視線掃過來，他才趕忙斂了神色。

  這鷹似乎......

  無瑕再細想，阮峋只能先按下心中的猜測和吃驚，繼續詢問輕云：「輕雲，你剛剛說發現了流煙的信，那信何在？信中說了什麼？」

  輕雲也被剛剛的一幕震到了，可聽見阮峋的話她也迅速回過神來，「啟稟大人，那信輕雲不敢放在身上，看完便將它藏在了王家後花園的亭角了，大人若是派人過去，便可將它挖出來。」

  「嗯。」阮峋點點頭，示意周成帶人過去。接著他又詢問道：「信上寫了什麼？」

  輕雲嘆了口氣，再次濕了眼眶，道：「流煙在裡面交待......說夫人買通了她，給老夫人下藥......」

  地上的王夫人情緒不再如之前般激動，可依舊咬著牙不承認：「你這小賤人，你這是懷恨在心......報復我......」

  「大人，大人......」王夫人顧不得滿身的狼狽，抬頭看向阮峋，「這小蹄子之前勾引我兒，被我識破，她的話不可信！」

  「我沒有！」輕雲反駁道，她 的瞪了王夫人一眼，接著對阮峋解釋道，「大人，我和流煙一直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老太太有心派我們倆去大少爺身邊，便叫人教我們識字彈琴......」

  長輩給晚輩準備通房，這在大家士族間很是常見，阮峋點點頭，示意輕雲繼續。

  「夫人與老太太一向有齟齬......因此不願我們入大少爺的院兒里，」說起這些事，輕雲苦笑，「夫人根本不願看見我們這些天天跟著老夫人的婢子。」

  「輕雲雖低賤，可也知羞恥，便告訴老太太，求老太太收回成命，老太太對輕雲不薄，便允了。」

  她抬頭看著王夫人，「可流煙一向心悅大少爺......夫人便以此為誘餌，讓流煙往老夫人的藥食中下了一味雄黃。」

  「夫人騙流煙說這只是叫老夫人身體不適，為的是自己能拿下掌家之權，流煙也是糊塗，便真的信了。」

  講到自己伺候了多年的老夫人的死，輕雲顫抖著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雙目通紅，「可直到老夫人沒了氣息，流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夫人矇騙了......」

  「她害死了我們一直伺候著的老太太......」

  「胡說！」王夫人此刻也恢復了些氣力，她掙扎著想從地上起身，但被衙差再次按住，她這次也顧不得什麼，只是叫喊著：「明明是你們自己不盡心，才害死了老太太！」

  「王張氏！」阮峋對著她拍了一下驚堂木，呵斥道，「公堂之上，不容你放肆！」

  「夫人！」輕雲直勾勾的瞪著王夫人，「你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可你做夢沒想到吧......流煙當初怕你毀諾，便偷偷藏起了藥渣，和那信放在了一處。」

  「老夫人本就是急火攻心，你讓流煙往藥裡面加雄黃，引得老夫人固疾發作，這才丟了性命！」

  「小賤人！」王夫人想跳起來撲過去，可被人死死扣著，「你這是誣陷！」她轉頭對阮峋叫道，「大人！她這是誣陷於我！」

  「阮大人你不能聽這賤人的！」

  「大人！」正當王夫人又鬧起來的時候，帶人去王家的周成帶來了證物。阮峋從他手上接過，當著眾人的面打開，可還沒等他看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並無異常的紙張突然逐漸浮現出一張側臉，那眼睛的地方還掛著淚珠，整張臉皆是紅色，竟像是一個女子在流著血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