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妒

  空氣仿佛剎那間凝滯了一瞬，在阮素卿冷冷的目光中，錢蕊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你......你......」

  「我什麼我？」阮素卿挑挑眉，對於淚流滿面的錢蕊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素卿？」溫宛瑩也是又驚訝又疑惑，她怎麼也想不到好友面對錢蕊的事情是這樣的反應。

  阮素卿對著溫宛瑩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一把拉過她的手：「宛瑩，你也是糊塗，何必要管這檔子閒事？」

  「一同作壁上觀看個熱鬧，不好嗎？」說著她用拇指輕輕在對方的掌心劃了一下。溫宛瑩一愣，只見好友對著自己輕輕眯了眯眼，她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握著阮素卿的手亦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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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也是。」

  錢蕊不敢置信的看向溫宛瑩，又看看一旁的阮素卿：「你，你們......」

  「我們？我們怎麼了？」阮素卿放開溫宛瑩，走到錢蕊面前打量著她，「錢姑娘怕不是忘了以前是如何對我們的。」

  「當時的錢姑娘可叫一個助紂為虐，趾高氣昂啊。」

  她走過錢蕊，目光落在遠處茂密的山林之中，層層的樹木宛若疊嶂，放眼遠眺皆是林海，在這高山環抱之間，只讓人覺得自己渺小似滄海一粟。

  「也是拜錢姑娘所賜，素卿終於明白什麼叫狐假虎威，什麼叫為虎作倀。」

  阮素卿回身看向錢蕊，頗為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所以......」她拉長了聲音，沒有刻意展現，可其中的不屑與厭惡卻展露的淋漓盡致。

  「所以錢姑娘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

  「唰！」

  錢蕊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盡，本就蒼白的面容此刻顯得更加駭人，她的身體晃了晃，搖搖欲墜間像是用盡了畢生精力才站定身形。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你......明明不該來的......」錢蕊不是不明白依著兩人之前的恩怨，此刻阮素卿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厚道的了，她並非厚顏無恥，不帶腦子的人，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想出通過溫宛瑩來找阮素卿的法子。

  許是阮家出事後，阮素卿一改原來的軟弱？許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叫徐娉璐吃了大虧？又或者是因為之前在這慈山庵看到的一幕？錢蕊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在得知父母要把自己嫁給徐白輝的消息之後，她慌張的不知所措，她也想過法子，可終究是徒勞。正當她絕望之際，她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日在慈山庵見到的一幕。那時的阮素卿三言兩語就戳破了那男子的謊言，叫一個大男人啞口無言，也給那受丈夫蒙蔽的女子指了條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路。那麼驚世駭俗可又那麼大膽耀目......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錢蕊覺得，說不定阮素卿會有辦法。她知道自己過來很可能是自取其辱，可心裡還是有個聲音，告訴她，讓她覺得或許這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貿然前來，阮素卿可能連見都不會見自己，所以她特意去找了和阮素卿交好的溫宛瑩，哭著告訴了她原委，又表示以前都是自己糊塗。溫宛瑩生性純良，又親眼見過徐白輝的德行，聽完也同情的表示願意試試，於是兩人就這麼來找了阮素卿。

  大概是得到了溫宛瑩的同情吧，錢蕊居然下意識也忽略了阮素卿會拒絕的可能，她以為阮素卿也會像溫宛瑩一般，可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發展。

  錢蕊看著面帶冷漠的阮素卿，內心對婚事的恐慌 了一切。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糊塗......可徐娉璐那樣厲害，我怎敢不從......」她低低的說道，眼中再次蓄滿了淚水，「爹娘也叫我一定要和徐娉璐交好......他們一直都這樣逼我......」

  「你幫幫我好不好？」錢蕊突然跪在阮素卿面前，猛地拉住阮素卿的手，不顧對方的掙脫，「你幫幫我......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你叫我做什麼都行......」

  「只要不讓我嫁給那畜生......」

  面對這樣卑微的錢蕊，溫宛瑩面露不忍，她看了看阮素卿，可對方只是垂了垂眸，再次抬起頭時仍舊無動於衷。

  「鬆開！」阮素卿冷呵一聲，聲音冷的像塊兒冰。怕惹得對方不高興，錢蕊被嚇得趕緊放開了手。

  「你......」

  「......」阮素卿沒有看向錢蕊，而是先慢慢轉了轉自己的手腕，等到心中的不悅稍稍退散了，才略一抬眸看了一眼錢蕊。

  「錢姑娘。」阮素卿瞥著一邊清澈的溪水，「壞事都是徐娉璐乾的，都是你爹娘逼的......」

  「錢姑娘可真是『無辜』啊......」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錢蕊推卸責任的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對方的私心，「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

  不信！錢蕊咬著下唇，心裡明白，當時的自己一面看不慣徐娉璐的愚蠢跋扈，可另一面也享受著和徐家交好而帶來的好處.......縱使不願去承認，可她還是明白，自己是得意的，尤其是看著那些出身比自己高的小姐們，被自己和徐娉璐欺負的時候，她的心裡是痛快的。

  她一面討好利用著徐娉璐，另一面又自覺比徐娉璐善良聰明，她下意識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徐娉璐和父母，這樣自己就一直是無辜淳良的。她騙著騙著，連自己都快信了......

  這套說辭也把單純的溫宛瑩給騙住了，只是沒想到被阮素卿一針見血的戳破了！

  錢蕊只覺得又羞又慌，理智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而一直以來被刻意壓制著的情緒終於將表面卑微討好的假象揭開：「你懂什麼......」她有些憤恨的看著阮素卿，又看了看一邊沉默不語的溫宛瑩，「你們這些高門女兒懂什麼？！」

  「你們一出生就什麼都有......」錢蕊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和嫉妒，「高貴的出身，疼愛你們的父母，美麗的容貌......」

  「就連別人的目光......」錢蕊頓了頓， 的閉了閉眼，才繼續說下去，「你們什麼都有......」

  「你們怎麼會懂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