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主持公道

  「救命......救......命！唔......」

  沒人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以前徐娉璐找阮素卿麻煩的時候，眾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沾上麻煩，每次都是旁觀阮素卿受了委屈退讓，誰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徐娉璐吃了大虧。

  好在這魚米水鄉熟識水性的人也多，見有人落了水，幾個李府的下人趕緊跳入湖中把徐娉璐救了上了，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咳咳咳......咳......」

  此時的徐娉璐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盛氣凌人的架勢，她渾身濕透了，衣服頭髮黏答答的貼在身上，臉上的濃妝也花了，斑駁的殘妝讓她看起來像個剛剛從湖裡爬出來的水鬼一般，可她無瑕去注意這些，只是狼狽的張大了嘴巴試圖吐出剛剛灌進肚子裡的腥臭的湖水。她的丫鬟茯苓也趕緊吩咐李府的下人尋了件外衣裹住自家主子。

  「素卿......咳咳......」溫宛瑩走到阮素卿身邊打量了她一番，見好友無事便嘆了口氣苦笑，「這下......我們可是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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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徐娉璐可是知州徐承的掌上明珠，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善了。

  阮素卿心裡也是微微懊惱，她以為經歷了上次的事情，自己學會了三思而後行，沒想到這次還是衝動了，還要連累阮家和溫宛瑩。思及這些，她握住溫宛瑩的手：「宛瑩，記住了，一切都是我乾的，你勸了我，我沒有聽！」

  「你這是什麼話？」溫宛瑩睜大了雙眼，「咳咳......此事我也有份！」

  「宛瑩......」

  「咳咳......不要說了，我們一起承擔......」

  「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正說著，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夫人被趙媽媽扶著，在幾個丫鬟婆子的簇擁下緩步走過來，周氏和溫宛瑩的母親白氏也在其列，正一臉焦急的看著二人。

  這老夫人年紀很大了，可步伐卻穩得很，她先是走到阮溫二人身邊，皺著眉頭看了看坐在地上滿是狼狽的徐娉璐，吩咐道：「還不趕緊找個屋子伺候徐家丫頭沐浴更衣？再熬碗薑湯來！」

  隨即又目光溫和的看向阮素卿和溫宛瑩：「這是怎麼回事？」

  「是阮素卿推我的！」

  還沒等阮素卿回答，一旁的徐娉璐已經從驚嚇中回神過來，她站起身衝過來，張嘴便是要潑髒水。

  「她拽著我推我！」徐娉璐又用手指著溫宛瑩，「還有她！她也是幫凶！」

  「才沒有！」一邊的小環聽見徐娉璐的話，生怕自己的小姐被誣陷，也不管這裡有沒有自己說話的份，便急著澄清。

  「怎麼沒有！」徐娉璐尖叫著否認。

  李老夫人舉起手在耳畔揮了揮：「徐家丫頭......」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你叫的我頭疼！」隨即又吩咐小環，「丫頭你說。」

  「是。」之前原主上學堂時，小環一直隨身伺候著，自然是知道李老夫人對自家小姐的喜愛，有她在，小姐一定不會被冤枉。有了李老夫人的支持，小環便把前面發生的事情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在說到徐錢二人對已故的阮父的言論時，小環直接哭了出來。

  「就是這樣......小姐才忍不了了......沒想到她自己摔到水裡了......」

  「才不是！你這個賤蹄子！」徐娉璐也不管別的，硬是要顛倒黑白拉阮素卿下水，「就是她推我的！」

  李老夫人點了點頭，沒有理會聲嘶力竭的徐娉璐，她環視了在場的眾人一圈，朗聲詢問：「其他人，這丫頭說的和事實可有出入？」

  沒有人站出來否認小環的話，畢竟是眾目睽睽下發生的事，何況徐娉璐平日裡行事張揚霸道，大家雖然怕她，卻對讓她吃虧一事也是喜聞樂見的。

  「行了。」李老夫人擺了擺手，「徐家丫頭，往日裡我只當你是小打小鬧，這次你做得可太過火了。」

  「我才沒有！」要說這蘇州城裡不會給徐家面子的，李昂之夫婦可是算得上首位，李老夫人就多次懲戒過徐娉璐，讓徐娉璐害怕得很，可再害怕，她還是死死咬著阮素卿不放，「我有說錯嗎？她爹本來就死了！她本來就是要開她爹的棺材！」

  「徐姑娘慎言！」這次忍不住出聲的是周氏，她還想說什麼，被李老夫人抬手止住。

  「徐丫頭，還有你們其他人，」李老夫人環視一圈，頓了頓，盯著還想撒潑的徐娉璐，見她不敢再有動作後才繼續說，「素卿當日行事確是衝動，可若說錯處，我這老婆子卻覺得是沒有的！」

  「若是易地而處，試問你們當眾有誰能那般果敢，那般決絕！」

  「你們當中肯定有人仍然覺得，素卿要開她父親的棺是不孝，可我卻覺得，她為了她爹的名聲，為了她爹躺在底下也不被人戳脊梁骨，寧可賠上自己的閨譽，就沖這一點，我倒要她贊一句女中豪傑！」

  李老夫人年輕時不僅是名動京城的大才女，更是被先皇后稱讚為天下女子的楷模，現在阮素卿得到了她的讚賞，眾人明白，這件事算是徹底蓋棺定論了，以後誰也不能再拿這件事尋阮素卿的錯處。

  「至於徐家的丫頭，」李老夫人淡淡的看著徐娉璐，沒有任何情緒，「看來我老太婆這裡是容不下你了。」

  「老太太且慢！」還不等徐娉璐發作，一個貌美的婦人面帶焦急，匆匆從花廳趕過來，她快步來到李老夫人面前替徐娉璐求情，「璐兒還小，不懂事，您多多包涵！她做的確實不對，我這當娘的替她賠罪了！」

  看見這婦人，李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阮素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覺得老夫人對這婦人似乎......有些厭惡？

  「小？我要是沒記錯，素卿和宛瑩可都比她小上一歲，都比她懂事多了！」李老夫人冷哼一聲，隨即揮了揮手，「行了，辱人父母，意圖害人在先，當眾又污人清白在後，這般『厲害』的姑娘，我老婆子可教不了。」

  說罷，也不等徐夫人回答，李老夫人扭身便離開了，就像是不想再看見眼前的這對母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