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迫降斯坦恩

  失重感和艦體震顫，顛簸著，艦艙內燈光時亮時暗。

  「不對勁啊。」書呆子在通訊頻道里說。

  「不會真出事了吧？臥槽，我們這麼倒霉？」德森憂心忡忡。

  「我還不想死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擔憂不已，緊張的氣氛瀰漫。

  「別慌，我問問。」秦狩出聲，用終端通訊聯繫李威。

  「我們被魚雷擊中……正努力脫離，安撫好你的士兵。」李威說的很快，有些慌張，語焉不詳。

  秦狩把話重複一遍，心裡不安，宇宙航行，最害怕艦船出事，離開了艦船，需要面對複雜的宇宙環境，哪怕有逃生艙，個體能存活下來的機率，也是十分低的。

  

  「報告，一艘運兵艦被魚雷擊中側翼，平衡系統損壞，受艾格拉、斯坦恩行星引力拉扯，正朝它們墜落，艦長愛德華請求迫降艾格拉行星。」

  「愛德華的運兵艦，搭乘的是後勤維修營吧？」高斯問了一句。

  「是的！」

  「准許迫降。」

  「是！」

  「其它運兵艦呢？」

  「兩艘被擊毀，正在救援，其它都已完成對接。」

  高斯微笑：「很好，命令烈星號、烈陽號……以本艦為中心，向星盜衝鋒，務必將它們留下。」

  看見來勢洶洶的小型艦隊，六艘突擊艦也感受到壓力，不得不朝後方逃逸。

  面對送上來的肥魚，高斯怎麼會錯過呢？

  指揮一場對抗演習獲勝，以及擊敗六艘星盜戰艦，哪一個功勞更大？

  尤其現在有星球直播，高斯已經接到趙光的命令，一定要把六艘星盜突擊艦擊沉，還要以最華麗的方式。

  運兵艦像是脫離了控制的軌道列車，高速墜落。

  「所有人員注意，以班為單位，進入逃生艙，我們正朝艾格拉星球墜落。」

  「所有人員注意，這是緊急逃生演習，不要慌張，按秩序，以班為單位，進入逃生艙。」

  前面一句是艦長愛德華的，後面那句是營長李威的。

  愛德華的話，讓所有人心驚肉跳，李威的話，猶如冬天吹過的暖風，讓緊張的新兵們放鬆下來。

  「這不是演習。」李威的話在秦狩的通訊頻道里響起。

  「各排長注意安排好人員，儘量不要分散。另外，祝大家幸運，自由即吾願，忠誠即吾心，榮耀即吾命！」

  李威祈禱了一句。

  秦狩心一沉，後面那三句，是亞特蘭蒂斯聯邦開創者，第一任總統道格拉斯留下的，是許多聯邦戰士做好犧牲準備前會念到的，類似信仰的禱詞。

  說明李威對生還的並不抱希望。

  深吸口氣，秦狩朝301排說：「去逃生艙。」

  他解開安全帶，強烈的震動和失重，立即把他拋飛座位。

  秦狩眼疾手快，抓住座位，稍微適應後，和德森他們一起有序的朝逃生艙飄去。

  他們在基地沒少進行逃生訓練，在震動和失重的環境下，如何有效的逃生，是重要考核項目。

  相比起秦狩他們，後勤維修營的新兵們就顯得混亂不堪，哪怕有長官的呵斥和指揮，依舊有腦子發熱的新兵只顧著自己逃，卻沒想到這不但沒法加快逃生進程，反而給隊伍造成了干擾，使得其他新兵也跟著焦躁起來。

  「讓我過去，前面的麻利點，後面的推什麼？別擠。」

  「都他麼快點。」

  從艦艙抵達逃生艙位置，有一段狹窄的通道，秦狩他們來到時，慌亂的新兵們把通道堵住，互相推搡，憤怒叫囂，進退不得。

  眼見運兵艦震動不停，哪怕是傻子，也猜得到出了問題，終究是沒經歷過太多的新兵，面對未知和死亡的威脅，做不到令行禁止。

  「怎麼辦？」安德列咽唾沫。

  其他人也有點兒傻眼，德森揮動拳頭：「乾脆打過去。」

  秦狩掃一眼，壓下心中的緊張，說：「記得我們的任務嗎？干保鏢該幹的事，維持秩序。」

  「怎麼幹？」德森問一句。

  「用拳頭，用槍，堵在這兒，我們都得死！」秦狩說完，朝前面的新兵踹去，一腳把他踢翻。

  「哈哈，正合我意。」

  德森捏拳，抓住一人，掀翻在地，其他人也紛紛出手，一伙人氣勢洶洶，所過之處，拳腳相加，人仰馬翻。

  「你們想幹什麼？」

  被打的新兵們怒氣沖沖，還不等罵，黑黝黝的槍口指上腦袋。

  「想活命，閉嘴！」

  石猛向來是行動多過語言，他比秦狩他們更清楚事態嚴重，容不得磨蹭，秦狩他們還拳腳留情，他直接掏槍，「砰砰」幾槍，慌亂激動的新兵們下意識止步，狹窄的通道，剎那間安靜。

  秦狩見此，也抬起槍，對準新兵們。

  「不要亂，排好隊，一個個走。誰亂動我斃了他！」

  秦狩來到通道出口，朝努力維持秩序的，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一個年輕排長說：「你負責安排逃生艙，疏散交給我們。」

  年輕排長看一眼在301排槍口下，縱有怨氣，還是乖乖聽話的新兵們，點了點頭。

  「過來八個，坐12號逃生艙……」

  年輕排長開始安排，有序的隊伍，迅速向前移動，逃生艙門打開，新兵坐了進去。

  有秩序的撤離，遠比混亂更快，不到5分鐘，艦艙清空。

  等艦艙所有新兵坐上逃生艙，年輕排長鬆口氣，招呼秦狩他們：「我們也走吧。」

  秦狩回頭看了下空曠的艦艙，等安排好德森的2班、齙牙的3班，才和年輕排長以及1班的書呆子、撅屁股、刀疤、石猛，登上逃生艙。

  「別著急脫離，等運兵艦穿進大氣層後，再從艦體脫離，生還機率大些。」

  逃生艙閥門關上，扭動鎖好，年輕排長回頭提醒了一句，見秦狩他們已經手腳麻利的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驚訝於他們的鎮靜的同時，也有幾分佩服。

  「我叫陸鳴，你們誰會駕駛。」

  逃生艙並不是鐵盒子，而是一艘超小型的陸空飛船，橢圓形的船體，最符合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型設計，以及特殊的艦體材料，能最大限度避免與大氣摩擦，出現高溫自燃現象。

  類似的逃生艙，會有智腦自動駕駛和輔助駕駛選項，可以選擇自動駕駛，智腦會根據計算，選取最佳逃生路線硬著陸，也可以輔助駕駛，人類會賦予機器「可能性」，創造出智腦計算中「不可能」的奇蹟。

  現代社會，人類還凌駕於機器上的，就是「可能性」。

  陸鳴話音方落，石猛已經坐到駕駛位，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盯著操控台，上面各種數據閃爍。

  「陸排長，交給他吧！」秦狩招呼。

  陸鳴還想說「不行我來」，見秦狩幾人都很信任石猛，也就惴惴不安的坐下，固定好位置。

  「陸排長，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嗎？」秦狩記得陸鳴和李威經常走一起，想來關係不錯，探了探口風。

  陸鳴略微遲疑。

  「我們現在是一艘船上的，陸排長沒必要瞞著。」秦狩苦笑。

  「具體我不太清楚，聽營長說是遇上星盜的突擊艦，唉，明目張胆的搞演習，被星盜盯上了唄。」陸鳴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乖乖當觀眾，參合什麼演習。

  「媽了個巴子，真是倒霉，搞個演習也遇上星盜，現在星盜那麼猖狂，敢明目張胆的襲擊聯邦艦隊？」刀疤嘟囔嘀咕，被石猛、楊勇先後教訓後，刀疤似乎開了竅，收斂了脾氣，還搬到6號床，幾個月相處，他為人仗義，倒也讓大家接受了他。

  「要不是忌憚星盜手裡的人質，早被聯邦艦隊滅了。」陸鳴隨口說，他瞄了眼石猛，喉嚨顫動。

  「話說，他靠譜不？」

  轟隆！

  逃生艙一陣顫動，巨大的引力，拉扯著運兵艦，向下墜落，重力帶來的壓力，像石頭般，讓艙內眾人喘不過氣。

  「準備脫離！」

  石猛冷靜的操控著逃生艙，從運兵艦的導軌滑出，遠離，朝著下方星球自由落地，速度不斷加快。

  「啊……」

  猛烈的失重感，讓陸鳴面色白如土灰，他死死抓住安全帶，忍不住尖叫。

  從上萬米高的天空往下自由落體，比公園裡的過山車、蹦極刺激百倍。

  哪怕受過成百上千次的虛擬模擬訓練，秦狩也忍不住緊張，抓住身邊可以抓住的東西。

  虛擬模擬是一堆電子數據，他們現在是實戰，小命繫於一線，怎麼不緊張？

  秦狩緊張得要死，褲腿扇風。

  通過全息光屏，能看見逃生艙穿過一層層氣霧，不斷加速，而那艘運兵艦，也在穿過大氣層時，受劇烈的摩擦，外層合金溫度升高，通紅如一顆燃燒的隕石，尾翼處，冒出濃濃的黑煙，仿佛隨時都會爆炸、解體。

  一艘艘逃生艙，好像扎進海里的魚兒，受到掠食者的驚嚇，四散而逃。

  轟！

  逃生艙猛地震動一下，操控台紅光閃爍，並有電子音報警，逃生艙像失去控制般，在天空旋轉。

  「怎麼了？」陸鳴頭暈眼花，小心臟砰砰直跳。

  「運兵艦的引擎發生爆炸，散落的零件，撞上了逃生艙，導致右側發動機故障，導航系統損壞。」

  「打開降落傘，啟動備用引擎……」

  降落傘從逃生艙尾部開啟，瞬間變成一朵白色的花兒，墜落的逃生艙，好像被人使勁向上拉了一把，下降的速度，驟然變緩，下降到指定高度，備用引擎啟動，逃生艙開始歪歪扭扭的滑行。

  呼！

  終於平穩點兒了！

  還不等艦內眾人高興，石猛平靜的說：「著陸系統故障，引擎燃料所剩不多，我要迫降，坐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