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祖孫

  將東西放到騾子車上，陳興平跟春桃也去逛街。

  

  才走了沒幾步，就與買了一堆糖葫蘆的張啟思和陳卓靈迎面碰上了。

  陳興平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兩個孩子不是買吃食了麼，怎麼就買了幾串糖葫蘆，這麼快就回來了？

  陳卓靈笑嘻嘻的走到陳興平面前，道：「大哥，我跟啟思的銅板都花完了，想買的吃食卻還有很多，你再給我們點唄？」

  她調皮的衝著自家大哥眨眨眼，她是故意這麼快回來的，既然想要跟春桃姐獨處，支走他們，就得花點銀子才行。

  「你們兩個買的夠多啦！」春桃無奈的道，「回家我還要做好吃的飯菜呢，你們都不吃啦？」

  張啟思很是聽自家娘親的話，搖搖陳卓靈的手，道：「卓靈，咱們買的糖葫蘆夠多啦！」

  「聽姑姑的！」陳卓靈摸摸捏捏張啟思的小肉手，道。

  對於如何稱呼對方，張啟思跟陳卓靈已經達成了一致。張啟思對陳卓靈直呼大名，甚至直接親昵的叫「卓靈」，陳卓靈則在張啟思面前自稱「姑姑」，倆人個叫個的，誰也不因為稱呼生氣了。

  果然，陳興平掏出一大把銅板，遞給陳卓靈，道：「帶著啟思再去買些吃食！」

  春桃更加無奈，她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望著陳卓靈跟張啟思歡快離開的背影，最後將勸說的話咽了回去。有個這麼沒底線的大哥和叔叔，陳卓靈跟張啟思可是夠幸福的了。

  「他們還都是孩子。」陳興平耐心十足的解釋道，「過年了就該樂呵才是。」

  春桃無語，道：「咱們去逛逛吧！」

  桐花鎮的市場比往常要熱鬧得多，街兩旁都是攤販。

  有很多南北販貨回來的，都在這幾天出來擺攤，想要趁著過年這幾天大家花錢大方，賺上一些銀錢。

  春桃望著風塵僕僕的商販，心中很有些傷感。

  張大牛活著的時候，不管多忙，過年總會回來。

  他是不是也在過年的時候，先在鎮上賣幾天販回來的貨物？

  陳興平望著春桃的失落的樣子，心裡也有幾分失落。

  春桃的心裡始終有這個男人的一席之地，不管他以後如何努力，都沒法從春桃的心裡趕走這個男人。

  「魚啊！新鮮的魚啊！」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嘶啞的喊道。

  聽到有人賣魚，春桃好奇的上前去看。

  桐花鎮乃至整個大盛國，都不怎麼吃魚。魚不僅刺多，還腥得厲害，根本就沒人能將它做好吃。

  鎮上很少有人吃魚，自然也就沒人賣魚。

  春桃好奇的是，這回賣的魚是桐花鎮大沙河裡的小魚還是販貨回來的她沒見過的大魚。

  一個一身蓑衣的滄桑老者手裡提溜著兩串被草繩穿起來的小魚。

  一看就是大沙河中特有的小魚，最是肉少刺多。

  「這樣的魚怎麼吃啊！你還出來賣！」一個很是年輕的男人油腔滑調的拆台道。

  蓑衣老者也不惱，他好脾氣的笑呵呵道：「我年紀大了也沒別的事兒能做，就釣上幾條魚貼補家用。這魚是不好打理，可沒準有愛吃這口的呢？」

  旁人大笑：「就是再想吃肉，也不會買這種魚啊！」

  蓑衣老者只是笑笑，並不爭辯。

  春桃在一旁看得心酸。老人大冬天的還到河上釣魚，若不是缺錢是什麼？這群人還這般取笑他。

  「我想去買一串魚，幫幫這位老丈。」春桃對陳興平道。

  陳興平含笑點頭，道：「去買吧。」

  「老丈，你這魚是怎麼賣的？我買幾條。」春桃高聲問道，打斷了眾人的嘲笑。

  「小娘子，我這個魚刺多肉少，很多人不愛吃的。」蓑衣老者好心提醒道。

  雖然為了生計苦苦掙扎，卻仍然據實以告，這樣的人該多善良啊！春桃很是感動，笑著道：「我也知道魚不好做，不過還是要試試。」

  剛才嘲笑老者的年輕人認出春桃是賣醬豬蹄的，連帶著春桃一起調侃，大笑道：「我說老頭兒，你可得好好巴結一下這位小娘子！她可厲害啦，就連最難吃的豬蹄子都能做成美味，沒準也能將你釣來魚做成美味呢！到時候你就不愁賣啦！」

  春桃好奇的瞅了一眼這個話多的男人，發現他雖然說起話來挺成熟，年紀卻不大，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衣著雖然算不上襤褸，也是夠破舊的。

  按理說這樣的人不應該多管閒事才對。

  「你真要買啊，小娘子？」蓑衣老者道，「我這都賣不出去了，就便宜些賣給你，一文銅錢一條魚，如何？」

  春桃在眾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拎著一串小魚離開了。

  想想眾人的目光，春桃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陳興平，我這魚買的是不是不妥啊？」春桃忍不住問陳興平。

  她盯著陳興平望了幾眼，發現他也在忍著笑。

  「沒什麼不妥啊。」陳興平接過春桃手中的魚，卻不跟她對視，故作真誠的道，「幫幫那個可憐的老者，不是好事一件？」

  「你撒謊撒的一點都不像！」春桃站在原地，怒瞪著陳興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自己已經兇悍如虎，可在陳興平看來，發怒的春桃就像是只會磨牙的可愛小灰灰一樣。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陳興平抵擋不住春桃的「威力」，實話實說道，「剛才那個賣魚的跟一直在拆他台的小孩是祖孫兩個。他們兩個慣會用那樣的招數騙生人買魚，有些人閒來無事，就跟著應和，看著誰能上鉤，好以此取樂。有那不知情的，同情老者釣魚辛苦，就買了。而且他一條魚賣一文銀子，著實貴了些。」

  何止是貴了些，簡直是太貴了。平時有淘氣的小孩兒在大沙河裡釣上魚來，都餵鴨子吃了，哪裡能賣錢啊！

  春桃這個氣啊！虧她自詡聰明穩重，沒想到這次被人騙啦！

  「我這就回去把魚還給他們，再把我的銀子要回來！」春桃怒道。

  陳興平連忙拽住了她的胳膊，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啊！」他發現春桃炸毛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若不是怕春桃生氣，他真想捏捏春桃氣鼓鼓的小臉蛋。

  「那老沈命苦，早早死了妻子，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娶妻生子，本想有好日子過，沒想到他兒子陪媳婦回娘家探親的時候雙雙被賊人殺了。老沈年老體弱，坑蒙拐騙的賺銀子，才好不容易將小沈養大。如今爺孫兩個這樣做，也不過是養家餬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