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夢碎

  人煙稀少的街上，雪花撲稜稜的落在身上，身邊的張小虎哭嚎著要糖葫蘆。錢秀秀愁眉緊鎖的望著一個沒賣出去的豬蹄子，心中恨極了。

  她昨日得了春桃的那些調料，熬夜將豬蹄子做好了，擔心味道不好，她將所有調料一股腦的倒進鍋里。

  

  雖然她做的醬豬蹄子味道古怪，可錢秀秀想著，城裡人興許就愛吃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一早上遇到春桃，錢秀秀顯擺了一番就進城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將自己的醬豬蹄子擺上，就發現在她不遠處，也有個胖乎乎的婦人在賣醬豬蹄。

  好不容易弄得春桃不過來賣，卻出現旁人來賣！

  錢秀秀只覺得血往腦門沖，她指著那婦人的攤子大聲罵道：「可真是可笑，什麼人都敢出來賣醬豬蹄！你用什麼做的？莫不是毒藥想要毒死人吧！」

  「我用毒藥？笑話！我在這桐花鎮做了這麼許久的生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怎麼會做出害人的事情！」說話的正是顧大嫂。

  她本來是在街上賣胭脂水粉的，這幾日卻發現春桃賣醬豬蹄的生意很好。

  一個不值什麼錢的醬豬蹄居然賣到二十文一個，這是多少的利潤！

  顧大嫂心癢難耐，她盤算很久，才下定決心到春桃那裡買了一個醬豬蹄。

  回家之後慢慢嘗了，也學著煮。

  味道倒是能差強人意，稍微接進一些。醬豬蹄的顏色卻跟「醬」字不沾邊，豬蹄子被水一煮，白的怪嚇人的。

  無奈之下，她只得用胭脂給豬蹄子上色，豬蹄子紅的嚇人，看起來也挺奇怪，但總比沒有顏色強。

  顧大嫂本來就忐忑自己的醬豬蹄子賣不出去，卻被另一個賣醬豬蹄的鄉下女人一頓諷刺，她不暴跳如雷才怪。

  錢秀秀跟顧大嫂倆人你來我往一頓大罵，倒是成功的吸引來了顧客——本來大臘月的眾人就閒來無事，遇到女人吵架自然都來圍觀一下。

  顧大嫂是什麼人大家自然十分清楚，對於她言語惡毒、咒爹罵娘的做派好不新鮮。

  反倒是錢秀秀，這個看起來白淨秀氣的小娘子，居然也是個罵人的好手，在潑辣的顧大嫂對面，罵的絲毫不落下風。

  「你這醬豬蹄子跟往常那小娘子賣的一個樣子，就是你偷了人家醬好的豬蹄來賣！」顧大嫂言之鑿鑿的道，「你看看你賊眉鼠眼的樣子、再看看你兒子肥頭大耳的樣兒，一看你們就是做慣偷雞摸狗的事情啦！我告訴你，你這樣可是要遭報應的！在生孩子可是要沒屁眼的！」

  錢秀秀衝著顧大嫂大大的「呸」了一口，回擊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兒子肥頭大耳，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肥頭大耳說的那是你自己！你瞅瞅你做那豬蹄子，給豬吃豬都不稀罕吃！我生孩子沒屁眼，你連孩子都生不出來！」

  她不過是罵急眼隨口一說，沒想到卻一不小心惹到了顧大嫂的痛腳。

  顧大嫂年紀不小，卻沒有生養，最怕別人提這個。錢秀秀一說，她嗷的一聲大叫，就衝著錢秀秀撲過來。

  有好心的婦人連忙拽住了顧大嫂，勸道：「你們都是做生意的，生意還沒做先打上一場算是怎麼回事呢！一會兒把客人都罵跑啦！」

  倆人這才偃旗息鼓，叫賣起醬豬蹄來。

  眾人都很是好奇她們賣的醬豬蹄是什麼樣的。

  有那買了春桃賣的醬豬蹄吃著好的，今日卻發現春桃沒賣醬豬蹄，反而是跟她在一處擺攤的男人賣了一些醬得干豆腐，價錢很是便宜，味道還挺好。只不過東西不多，很快就賣光了，很多人都沒買到。

  因此看到錢秀秀跟顧大嫂賣醬豬蹄，很多春桃的老客人都要買。

  可看了看聞了聞之後，卻沒人敢買了。

  先說顧大嫂的醬豬蹄，顏色鮮紅，看起來有些嚇人不說，還一股豬毛味兒，跟平時人們在家做的毫無差別，甚至更難聞一些。

  這些被春桃養刁胃口的客人很是清楚，醬豬蹄若是聞著味道都不過關，就更別指望能吃啦！

  不管顧大嫂如何巧舌如簧，她還是一個都沒賣出去！

  錢秀秀樂不可支，她就知道像是顧大嫂這樣的冒牌貨沒人買。

  她不管是原料還是調料都是用的春桃的，雖然味道古怪，確實春桃用的。

  她自信非常的想，她的醬豬蹄一定有很多人賣。

  「大家快來買啊，我這才是咱們桐花鎮最正宗的醬豬蹄！」錢秀秀自信的大聲喊道。

  「看著顏色卻是挺好。」一個客人道，「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錢秀秀一臉肯定的道：「味道自然也是極好的！」她想起前幾日偷偷觀察春桃賣吃食，有時候會給客人嘗一嘗。

  她咬牙挑一個最小的醬豬蹄撕開，擠出笑臉送給周圍的人品嘗：「各位嘗嘗看，我這醬豬蹄做的，可是鎮上獨一份，再沒有這麼好吃的啦！」

  眾人將信將疑的接過去，剛放進嘴裡，就紛紛吐出去了。

  「這是什麼怪味道啊！能把人毒死！」有人大聲吐槽道，「這哪裡是前幾日那個小娘子賣的醬豬蹄！騙子！」

  就這樣，不管是顧大嫂還是錢秀秀，都一個醬豬蹄沒賣出去。

  天上開始落雪，街上行人漸少，連過來問問的人都沒有了。

  只剩下錢秀秀跟顧大嫂倆人恨恨相望。

  最後顧大嫂受不住冷走了，獨留錢秀秀自己還在堅持。

  她做了好幾日、籌謀了好幾日的銀子夢，就這樣破碎了。

  她心中恨極了春桃。

  春桃這個大騙子！將這些古怪的東西放到櫥櫃裡，讓她誤以為這些就是做醬豬蹄子的調料，沒想到她昨晚連夜將豬蹄子煮了，煮出來的東西味道卻十分奇怪。

  她開始的時候以為只是她不愛吃，鎮上那些有錢人會喜歡呢，沒想到確實是她煮的東西味道奇怪，不管是誰都沒法下咽。

  張小虎仍然在吵鬧不休，他跟自家娘親來鎮裡、且堅持了這麼久，就是為了他娘應承他的糖葫蘆。

  如今他娘不肯給他買糖葫蘆，他自然是不能答應，一味的哭鬧。

  最後索性躺在雪地里打起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