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嫡庶有別

2024-06-11 10:01:07 作者: 小錦鯉

  楚煙像是驟然清醒。

  她神情倉皇,看著江闊,小心翼翼認錯,「對不起,爸爸,我說錯了,是楚天叔叔的遺物。」

  「......」後者沒說話。

  深如幽譚的眼睛,極輕微的眯了眯。

  空氣像是凝結了。

  片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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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闊緩緩笑開了,「沒關係,爸爸還能跟一個死人計較不成?人都走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楚煙鬆了口氣。

  姿態也放鬆下來。

  「柳兒。」

  江闊一別剛才的溫和,眼神凌厲,「你給我說實話,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爸爸,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是認識的華人朋友送的......」江柳兒嘟著唇,「我哪知道是那個人的東西啊,真是噁心死了。」

  她說著抽出幾張濕巾,拼命擦拭自己的雙手。

  看起來嫌棄極了。

  江闊硬朗的面上,表情微沉,眼裡像是醞釀著什麼情緒,最終,也只說了句,「小煙,你難得回來一趟,今晚就住在家裡。」

  「好。」

  「你們聊,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說完,江闊就起身走了。

  今天。

  江新詞從頭到尾都沒怎麼說話。

  此刻冷聲開口,「柳兒,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學音樂的,修養哪裡去了?說話不經大腦,這種性子怎麼在娛樂圈混?」

  「哥。」

  江柳兒不服氣得看著他,「我說得也沒錯啊,換做是你,你會一路帶著死人的東西?何況,還是個犯人。」

  「夠了。」

  江新詞生的清俊儒雅,行事低調,這聲低呵,已是難得的失態。

  「你到底是誰的哥哥啊?她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哥,你認清現實吧,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江柳兒眼圈噙著淚,指著楚煙,委屈夾雜著怒意。

  「住嘴。」楊婉聽到爭執聲,從廚房出來,面帶怒色。

  果真。

  江柳兒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楚煙覺得有趣極了,整個江家,要論起最佩服的人,便是這位當家主母楊夫人,她的毅力和忍耐力都在尋常人之上。

  所以,杜鶯歌作為江闊的地下 ,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

  楊婉姿態仍顯疏離,語氣卻柔了下來,「小煙,是我把柳兒慣壞了,你別生她的氣,去樓上好好休息,明天晚宴的禮服放在你臥室了,試試合不合身。」

  「好的,楊阿姨。」楚煙起身道謝。

  臥室衣櫥外掛著一套嶄新的禮服,是春夏高定款,布料精緻,線條曼妙,銀色的亮片像露珠一樣閃耀在裙擺上,空靈而飄逸。

  美則美矣。

  只是不夠獨特。

  她既已決定參加慈善之夜,就遠不止露個面那麼簡單。

  楚煙從抽屜里找出剪刀,隨著刺啦的聲響,半截布料落在地毯上。

  傭人過來送果盤。

  望著破碎不堪的禮服,驚呼,「二小姐,這可是夫人送的,您就是再嫌棄也不能撕啊。」

  「誰說我嫌棄?」

  「那您這是......」

  「幫我拿針線盒過來。」

  「啊?」

  楚煙正拿著剪刀在裙擺處比劃,轉頭看過來,「莉莉安,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聽是聽見了。

  就是忍不住好奇啊。

  這位二小姐雖出身不甚光彩,可莉莉安在江家做事多年,深諳家主和大少爺的性子,無論外界怎麼編排,這兩人對楚小姐的寵愛不減半分。

  「二小姐,縫衣服這種事還是我來吧。」莉莉安是南方人,說話吳儂軟語,帶著天然的親近。

  楚煙晃了晃脫線的裙擺邊緣,笑容狡黠,「你知道怎麼縫?」

  她遠山黛眉。

  笑時,微挑的眼尾向下壓,少了幾分清冷,撩撥人心。

  「我......」莉莉安道行太淺,扛不住這眼神魅惑,落荒而逃,細聲喊著,「二小姐,我這就去拿。」

  門一開。

  與迎面過來的江柳兒撞在一起。

  莉莉安慌忙道歉,「大、大小姐,對不起。」

  江柳兒環胸而立,神色陰鷙,「你倒是殷勤,那狐媚子一年半載回來一次,你就顛顛地往上貼,收了她多少好處啊?」

  二樓的走廊很安靜。

  臥室的門半合半掩。

  江柳兒依稀能看到楚煙的背影,以及她手裡的禮服,心中妒火滔天,大聲諷刺,「要說這古代帝王家總講究嫡庶有別,下等出身就是低賤,撿的都是別人不要的破爛貨。」

  聲音落在牆上,有淡淡的回音。

  像是人類自古以來對領地的搶奪與捍衛。

  江柳兒拍拍莉莉安的肩,冷笑,「好好伺候你主子,說不定她將來從這裡滾出去時,能分你一兩半子。」

  說罷。

  揚長而去。

  莉莉安捧著針線盒回來。

  楚煙手裡動作未停,淡淡道,「她罵的是我,你哭喪著臉幹什麼?」

  「二小姐......」

  莉莉安躊躇片刻,小心翼翼問,「你都不生氣嗎?」

  「她說得挺對。」

  「......」

  「富貴的生活誰不喜歡?就像這件禮服,我現在能坐在這裡改它,是因為壞了衣櫥里還要備選,人啊,不能一邊享受,一邊立牌坊。」 楚煙垂目,穿針引線。

  莉莉安無言以對,端起果盤離開了。

  叮鈴。

  有消息提示。

  楚煙看了眼,順著號碼撥過去,那邊,聲音清朗,「在江家?」

  「嗯。」

  「什麼結果?」

  楚煙剪斷線頭,輕聲道,「江闊好像並不知情。」

  「好像?」

  「他不認得權杖。」

  電話那頭默然半晌,微微嘆息,「當初你讓人把贗品給江柳兒,我就不贊成,用這個方法試探江闊,會把你置於險境。」

  「他們還沒那本事。」

  「不愧是我帶出來的,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啊。」

  「......」 楚煙掛斷電話,結束了對面的自吹自擂。

  她轉眼,望著桌子上的相框。

  照片中,楚煙穿著中學畢業禮服,左邊站著楚天,右邊站著杜鶯歌,三人笑看著鏡頭,身後,色彩斑斕的氣球飄在空中。

  美好。

  也夢幻。

  從小,楚天就是她的偶像。

  或者說,他是很多人崇拜的對象。

  作為京州大學的校長,曾有人這樣形容他: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可是 之間,楚天從神壇跌落,從學術界的白月光男神,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貪污犯,污名鋪天蓋地捲來,僅半年,人就離世了。

  那場裁決,轟動全國,案件撲朔迷離,她花了三年時間,也只翻開了冰山一角......

  「爸爸。」

  楚煙摩挲著蛇頭權杖,眉眼柔軟幾分,「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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