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忙一場

  「娘，你們下來了？」李有禮從村頭快步跑了過來。

  「做什麼弄得滿頭都是汗？」江畔嗔道。

  李有禮不在意的擼起袖子擦了一下，笑說：「沒什麼，幫雀兒阿奶挑了一缸水，正想著去找你們呢。 」

  「雀兒阿奶怎麼了？」李有德問。

  「從山上滾下來，估計是摔到腰了，我看著走路不如平常利索。」

  幾人說著話，突然遠遠聽見王家傳來哭聲。

  江畔心裡咯噔一聲，加快了腳步。

  「大夫，你就救救我媳婦吧，藥錢我一定給您，您寬限我兩日，就兩日，求你了。」

  「唉，王嶺，不是我不想幫你，你要救你媳婦就得抓藥，我是看病的，不是開藥鋪的，你求我也沒用啊。」

  

  王家門口已經站著四五個村民，其中還有李翠兒。

  破舊的小院裡，王嶺正死死抓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大夫苦苦哀求著，老大夫也是一臉無奈。

  鐵柱的哭聲從屋裡傳來。

  「黑蛋娘，你這是作孽了啊，萬一真有什麼事，那可是一屍兩命啊。」錢嬸子搖頭埋怨說。

  李翠兒臉色發青，突然，她用力推開面前的錢嬸子，朝著家裡跑去。

  「她怎麼這樣？害了人還這麼猖狂，舉頭三尺有神明，也不怕遭報應。」

  「唉，你少說兩句。」

  門口的眾人低聲議論著，院子裡的王嶺也陷入了絕望。

  「不管怎麼樣趕緊籌錢去鎮上抓藥吧，不然她這血止不住，危險哪。」大夫嘆息說了聲，推開王嶺離開了。

  鐵柱哭著從屋裡出來，「爹，娘還在流血，怎麼辦啊？」

  「止血，止血......」王嶺喃喃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往廚房裡跑去。

  當江畔看到王嶺竟然端著一碗草木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雖說草木灰有止血的效果，但鐵柱娘明顯是動了胎氣， 用草木灰恐怕血沒止住，人就先感染了。

  江畔急急跑了進去，攔住王嶺，「你瘋了，用這個止血只會讓鐵柱娘更加嚴重。」

  王嶺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這個法子冒險，可是現在他除了這個，根本想不出其他任何法子了。

  「我沒法子，我也沒法子啊，你讓開。」王嶺帶著哭腔喊道。

  江畔深深吸了口氣，作為一個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的現代人，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鐵柱娘去死。

  如果她無能為力也就罷了，可既然她有能力幫她，就不能袖手旁觀。

  否則當她回到現代，回到家鄉的時候，她一定會無顏面對那些曾供她上大學的父老鄉親們。

  「去找大夫，要多少錢我先幫你墊著。」江畔看著王嶺，堅定的說。

  大不了就當她今天白忙活一場，反正應台山那麼大，賺錢的機會還有很多。

  「還、還有我......」李翠兒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從袖子裡拿出一串文錢。

  李翠兒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新穀子沒收上來，我家也沒錢，能拿出來的就這麼多了。」李翠兒不舍的說道。

  年景不好，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要不是因為鐵柱娘是被黑撞倒的，李翠兒打死也不會出錢的。

  「還愣著幹什麼，拿著錢趕緊去抓藥啊。雖說鐵柱娘平日老刻薄我，但我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我不能看著她出事。」

  話說著，江畔背對著人偷偷把錢袋塞給了王嶺。

  這裡面少說也有好幾百文，沉甸甸的一大袋子。

  「我也不知道買藥要花多少錢，總之先用著。」

  王嶺一個七尺男兒，這會兒眼睛都紅了，啜泣說：「有德娘，我替鐵柱他娘謝謝你。」

  「說這些幹什麼，趕緊去吧。」江畔催促道。

  再不走，她可就要後悔了，那麼多錢，她心都在滴血啊。

  王嶺抹了下眼睛，轉身大步朝外走去，出了院子，索性直接跑了起來。

  桃源村距離鎮上不算近，一個來回估計得要兩個多時辰，也不知道鐵柱娘能不能撐住。

  江畔揉了揉鐵柱的頭，「你爹沒回來之前，你要好好照顧你娘知道嗎？小男子漢別就知道哭，丟死人了。」

  鐵柱立刻吸了吸鼻子，挺直後背，「我知道。」

  「哎喲，你們看看，這人鬼門關走了一趟，果然是通透了不少，這要是擱在以前，她指不定笑成什麼樣子了。」外面有人唏噓說道。

  想到昨天秀秀送來的鯽魚，錢嬸子看向江畔的目光也有些變化

  「這要是真變好了，她那幾個孩子也算是熬到頭了。」錢嬸子乾巴巴說，就怕她是裝的。

  江畔才不管別人怎麼看，直接出門右拐回家去了。

  炙熱的太陽懸在半空，明明就要到十月份了，可是耳邊的蟬鳴卻依舊一陣高過一陣。

  從田埂旁邊經過，江畔彎腰隨手扯了幾粒稻穗，手指一碾，還是白漿。

  下面的泥土肉眼可見的乾裂，許多水稻葉子也呈現出了不正常的捲曲發黃。

  「這片田好像是你爺爺家的吧？」江畔問。

  李有德應道：「嗯，上面那一畝是二黑叔家的，昨晚三叔也是著急，所以就趁著二黑叔不在，偷挖了他家田埂。」

  難怪會打起來。

  「我們家的怎麼樣了？」

  「咱家那兩畝田因為距離河道近，所以暫時不缺水，不過河水也是一日比一日淺了......」

  幾人聞言都沉默了起來。

  要是連瀾倉河都枯竭了，那麼別說田裡的稻子，恐怕連人畜飲水都是問題。

  沒有食物尚能想法子挺一挺，沒有水，人三天都挺不過去。

  「娘，你們回來了。」秀秀的聲音打斷了江畔的愁緒。

  算了，天無絕人之路，指不定再過兩天就下雨了。

  就算不下雨，她還有商城在，總不至於渴死。

  這樣一想，江畔對未來的生活又有了盼頭。

  「老二你去把那隻雞處理了，咱們中午吃燒雞。」江畔喊道。

  周梅聽到吃燒雞，立刻從屋裡走了出來，「喲，哪來這麼大的野雞啊？」

  王桃花嘚瑟道：「我運氣好，在山上抓的。」

  周梅嗤笑一聲，剛想奚落王桃花，就聽婆婆笑說，「二媳婦今天有功，中午她吃大雞腿。」

  王桃花挑釁的看了眼周梅，看吧，就說是我抓的。

  周梅氣的牙痒痒，她嫁到李家這麼多年都沒吃過雞腿！

  「耗兒睡了嗎？」江畔問周梅。

  周梅心裡再有怨氣也不敢對婆婆發作，「睡了，估計再睡兒就醒了。」

  「成，那你去找兩把刀過來，鐮刀也行。」

  江畔說完，將竹簍裡面的天麻拿出來，然後將青核桃全部倒在地上，又去搬了兩個小馬扎。

  「你們倆把這核桃給我剝出來。」江畔沖周梅和李有德說。

  周梅嫌棄說：「娘，你要這個幹嘛，這個沒什麼好吃的。」

  最重要的剝完手上都是汁液，洗都洗不乾淨。

  「我自然有用，別廢話，趕緊弄。」江畔不容置疑的說。

  瞥見李有志處理好了野雞，江畔跟著去了廚房。

  上午白忙活一場，總得犒勞一下自己，不然下午哪有力氣賺錢啊。

  「給你的。」江畔從兜里拿出陽桃遞給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