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

  我一聽外公這話，趕緊從被窩裡爬出來，靠在床頭上，挺直了身子。

  就連隔壁床的江牙子都不知覺的將腦袋朝著這邊湊了湊。

  接下來外公那接近兩個多小時的，冗長又充滿刺激的講述，這次顛覆了我的三觀。

  十八年前，我媽還是一個整天不著家，又不學無術的小太妹，每天就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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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媽不再胡鬧了，而是變成了一個乖乖女，整天呆在家裡不出門。

  外公外婆還以為我媽長大了，懂事了。

  沒多久，外公便發現了不對。

  我媽的肚子開始一天天大了起來，那並不是肥胖，很明顯的懷孕的特徵，並且伴隨著嘔吐的症狀。

  還沒結婚竟然就有了身孕，這在當時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外公暴跳如雷，很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女兒肚子裡的孩子他爹，就是以前經常與我媽廝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的一員。

  外公第二天就拿著砍刀到那些人的家裡，一家挨著一家去問了，但是那些人都不承認，甚至還對此事感到驚訝。

  他們原本還以為我媽之所以不找他們玩了是因為被我外公強硬鎖在家裡的，沒想到竟然是懷孕了。

  事情到了最後，也沒調查出個結果，反倒是這件事情搞的人盡皆知。

  那段時間，我外婆出去買菜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熟人看到恥笑。

  外公叫我媽把孩子打了，我媽死活都不同意，甚至還以死相逼。

  甚至我媽有一次半夜偷偷在房間裡要上吊自殺，幸好外公外婆睡的淺，及時發現了將我媽救了下來，不然現在恐怕也就沒有我了。

  而經過了這件事，外公再也不敢強逼了，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起了我媽，生怕她再有什麼閃失。

  就這樣一直到我媽把我給生下來，我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爸爸也沒有現身，我也隨了我媽的姓，單名一個「東」字。

  我的來歷不是怎麼討人喜歡，但我一生下來就長的白白胖胖圓圓乎乎的，外公看到我的第一眼，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笑的合不攏嘴。

  接下來很快就要為我準備滿月酒，可是就在這時侯一件特備晦氣的事情發生了。

  樓上的老太太死了。

  老太太是農村出身，吃苦耐勞了一輩子，老了之後就被他兒子接到城裡準備享清福。

  可是她兒媳婦卻是個尖酸刻薄的性子，非常不待見這老太太，認為她邋裡邋遢的簡直就是個病原體，時不時的就她的挑刺。

  老太太的兒子是靠女方家的一些關係才在城裡立穩了腳跟了，所以她不想把這些告訴兒子，讓他夾在中間難受。

  而且她有老實本分了一輩子，早就習慣了逆來順受，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之後，這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這讓老太太高興壞了，總是有事沒事的就往她孫子面前湊。

  一次這小孩兒突然半夜發高燒，兒媳婦嚷嚷著這全都是老太太身上的病原體感染到了她寶貝兒子身上了，並且下令以後她一再也不能看孩子了。

  這可把老太太急壞了，平生第一次的想為自己解釋兩句，可是這卻惹惱了這兒媳婦，一把就將老太太推倒了。

  可是好巧不巧的，老太太倒下的時候，腦袋磕到了桌角，當場就流了一大片血。

  雖然及時搶救過來了，但老太太卻癱了。

  不說兒媳對此沒有絲毫的悔恨，反倒是更生氣了。以前看到這老東西心裡就堵得慌，現在可好，自己要伺候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老狗，餵吃的餵喝的不說，還要端屎端尿，真是恨的牙痒痒的。

  後來她老公出差，兒媳自己一個人在家呆著無聊，就回娘家了。

  在娘家呆煩了，這才想起家裡還有條等著她餵食的老狗，趕緊跑回家去看，老太太屍體都發臭了。

  這可把兒媳徹底給嚇壞了，雖然老太太不是她殺死的，但如果警察調查起來的話，她怕是也拖不了干係。而且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的話，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這時候兒媳她媽出了個注意，趕緊把老太太火化了，然後給她老公打電話，就說老太太突發心臟病死了。

  這件事處理的還算圓滿，但是一些鄰里鄰居卻是心照不宣。

  在那幾天裡，他們分明聞到了從兒媳家傳來的屍臭味，以及半夜寂靜時，聽到了老太太因為飢餓而發出的哼哼和用指甲抓牆的聲音。

  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那些人並沒有說什麼，也只能哀嘆老太太命苦了。

  然而奇怪的事很快就發生了，老太太死後，那哼哼聲和指甲抓牆的聲音依然每天會在午夜響起。自那以後，那棟樓里像是裝了空調，外面明明是夏天，但裡面卻冷的讓人髮指。

  謠言四起，大家都說老太太是冤魂不散啊。

  一直到了老太太死後的第七天，樓里溫度，低的幾乎是呵氣成冰了。

  大家都隱隱間的猜測，今晚，怕是要出人命了。

  兒媳也嚇壞了，請來十幾個得道高僧做法，自己帶著孩子跑去附近的一家祠廟躲了起來。

  那天，正好也是我的滿月。

  原本外婆提議滿月酒找個飯店辦，一是更喜慶熱鬧，二是避免我出點什麼意外。

  外公根本就不信這些東西，大手一拍手就在家裡辦了，我看哪個牛鬼蛇神趕來我家放肆！

  那天挺多親戚都來了，因為家裡地方小，所以大家喝完酒就散了。

  半夜的時候，外婆突然從我媽的房間裡傳來很奇怪的聲音，偶爾還會響起我的一兩聲哭聲，外婆擔心我媽又上吊做什麼傻事，趕緊叫醒了外公。

  外公說外婆太大驚小怪了，因為我的出生最開心的就是我媽了，她怎麼捨得死呢，估計是起夜上廁所發出的動靜吧。

  這時候動靜突然消失了，外婆還是不放心，披了件衣服準備到我媽那屋去看看，不久之後，就想起了外婆的尖叫。

  外公一個激靈，趕緊也跑了過來，然後就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我媽躺在床上，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鮮血將她的睡衣都染紅了，她睜大眼睛，已經死了。

  樓上的老太太站在我家的窗台上，手裡還抓著我的一條腿，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青面獠牙，眼睛漆黑。

  外婆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場嚇癱軟在地上差點暈過去。

  外公猶如雷公再世，勃然大怒；「你他娘的敢動我寶貝外孫的一條腿，老子趕明就把你的骨灰盒砸了，把你家祖宗十八輩的墳扒了，把你親外孫宰了給老子當下酒菜吃！」

  老太太或許是被外公當時的氣勢給嚇到了，丟下我之後，好像一隻野貓一樣跳窗而去了。

  外公舉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一邊安撫傷心拒絕的外婆，照顧嗷嗷待哺的我，一邊聯繫以前的戰友找高人求助。

  第二天，一個黃姓的老道來到家裡，他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說是因為那老太死的冤屈，已經化成厲鬼，而她又太喜歡她的孫子了，可是回魂當晚沒有找到，於是就想把我帶走，我媽誓死不從，便被老太殺死了。

  人若是被鬼殺死，屬於非自然死亡，也會化為厲鬼，而我媽生前最牽掛的就是我了，所以，怕是死後也想把我帶下去。

  最後黃老道臉色難看道，今晚，怕是有兩隻厲鬼盯上了你外孫啊。